《情深深雨蒙蒙之依然笑春风》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梦境 傅依然愣愣地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厅,立在阶梯上手拿鞭子满脸怒色的男人、周围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男男女女,眨巴了下眼睛,这是个什么情况?她记得她与萧春风那混蛋吵了一架后心情不爽正躺在床上生闷气,可是这眼前的场景明明是情深深雨蒙蒙里的场景啊,虎毒食子的陆振华、推波助澜的王雪琴以及看着热闹的陆尔豪、陆如萍、陆梦萍和陆尔杰,与电视里的那副嘴脸不差一二。 不对,这个陆尔豪有点呆滞,不像电视里那样狗腿。不过梦中总会有些不一样,傅依然觉得她应该是在做梦吧,看电视时总想冲进去把这一干人都大骂一顿,没想到居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那么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那个浑身是刺的陆依萍了,低头一看,果然蓝色的土旗袍、红色的开衫及土到家的两条大辫子,怎么看怎么像个丫头。再看看对面陆如萍和陆梦萍的打扮,陆振华真是偏心到家了。傅依然抬起头不屑地冲陆振华撇撇嘴,反正这是她的梦境她做主。 “依萍你的教养哪去了,你妈是怎么教你的!”陆振华本来就是怒火高涨,傅依然还火上浇油,不禁怒喝道,脸更涨得铁青。 这副样子就是他最疼爱的陆尔杰都有些怕了,可傅依然不怕,这只是一场梦,而且在傅依然的眼里,陆振华是个失败到了极致的男人,爱而不得一个女人就不停地寻找替身,东北呆不下去了就狼狈地逃到上海。真要是男人,怎么不找日本人拼命去,反而带着大小姨太太在上海这个销金窟醉生梦死。 哼,虚伪、懦弱、家里横!这样的嘴脸在傅依然眼前与多年前带着小三逼妈妈离婚的生父重合起来,一样的,明明都是他们自己的错,却理直气壮地推到女人身上,真令人恶心。 “我就是有娘生没爹养怎么样!”冷冷地讥笑,更冷地瞪向陆振华。 “你你你!”陆振华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顶撞过,老婆儿女下属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一连怒喝了三个你字也灭不了心中越涨越大的怒火,红了眼手中的鞭子就要向傅依然挥来。王雪琴带着陆尔杰在旁笑得开心,而陆如萍和陆梦萍却是神色复杂。 最奇怪是陆尔豪,居然伸手挡住了陆振华抽下的鞭子,所有人都呆了,他什么时候有这胆子了,还有他什么与依萍这么好了!傅依然有些心慌,这似乎跟原来的不一样,难道…… “爸,依萍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别与她一般计较。”陆尔豪不理众人,一边劝道一边就要拿走陆振华手里的鞭子。 陆振华也有些茫然,但很快地握紧了鞭子,喝道:“尔豪,这事你别管!” “可是,爸……”陆尔豪还待说却被王雪琴死拖活拖地拖到一边,劝道:“尔豪,你不要太好心,傅文佩这个狐狸精教出来的下贱货哪会领情,你就不要上赶子去惹你爸爸生气了!” 傅文佩这个狐狸精教出来的下贱货! 傅心然这个女人教出来的赔钱女儿! 无论今时还是当日,无论梦里还是现实,这两句话都一样地戳人心,刺痛刺痛的,不仅为自己还为了妈妈!凭什么,无论傅文佩还是傅心然,不过因为瞎了眼嫁错了人却被人这样侮辱! 什么心慌什么不安都抛掷云霄,傅依然就只有一个想法,要发泄胸口的那一口烧这么多年的闷气,要好好地讨回公道。 不得不说傅依然跟陆依萍虽然是两个人,却真的很相像,无论身世或者性格,所以陆依萍敢于一次一次地跟陆振华叫板,所以傅依然敢于拿着一根棒球棒冲去砸了生父的公司。陆依萍,你的痛,我感同身受,所以,我替你讨回来! “狐狸精,下贱!你说谁狐狸精,你说谁下贱!我妈再不是她也是堂堂的大家闺秀,你就是现在再嚣张你也不过是个戏子而已。我就是现在再落魄也血统纯正,你的儿女就算穿金戴银也掩盖不了他们的臭烘烘的血统!王雪琴,我妈大家修养才让我叫你一声雪姨。你别在我面前摆什么陆太太的架子,陆大司令也没把你扶正。你不过排行第九,我妈这个第八还在你前面,还有你那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姐姐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看着你呢,九姨太太。”傅依然冷笑着一句一句地讽刺,面色冷静得令人害怕。 戏子、九姨太这两个词狠狠地戳进了王雪琴的心,面色变了不止一变,也不愧是做惯了戏子,却马上又端出一副受了欺负泫然欲泣的样子奔向陆振华:“老爷子,你看依萍也太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下巴微微地扬起,就如当年扬着下巴流泪却笑着道别的萍萍,刺红了陆振华的眼。 “依萍,跟雪琴道歉!”冲着傅依然大吼道,手里的鞭子抽到地上响在每个人的心里。 陆如萍带着陆梦萍及陆尔杰瑟缩着躲得更远,陆尔豪却冲傅依然喊道:“依萍,你快走啊!还愣着干嘛!” 她不走,这是她的梦,她为什么要走!让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嚣张。 我不走,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走!让这两个奸夫□享乐。 傅依然深吸了口气,又仇恨地瞪向陆振华,罪魁祸首都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男人! “今天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女!”这种眼神无疑掀起了陆振华滔天怒火。 “打啊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你不姓陆,明儿全上海滩都能知道你陆大司令见了日本人就跑却能打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傅依然也心火怒起,冲上去就对陆振华吼道,发泄出当初没机会对生父吼出的那番话,“你打不死我,我明儿就去找家事法庭,告你陆大司令,抛妻弃子虐待生女,就去找报社,让全上海滩的人都看看你陆大司令家里横的嘴脸!” 这样的话由儿女说来在那个时代真真是大逆不道了,就连嚣张如王雪琴都听呆了。陆尔豪深深地看了傅依然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绝对就是依然了,还有谁有这么一双美丽如火的眼睛,这么一张令人又爱又恨的嘴巴,还有完全不懂察言观色明哲保身的性格。她不会以为真在做梦吧! “啪!”狠狠地一鞭抽下,陆振华已经气得几乎栽倒,对这傅依然就是毫不留情地狠狠一鞭。 这是梦,她才不怕,又不会疼!傅依然睁大了眼睛,还死死瞪着陆振华。 陆尔豪没有任何迟疑,就挡在了傅依然的面前,转过身子抱住她,替她生生受了一鞭,衣服破了,一道长长地血痕出现在背上。 “尔豪!”所有人都奔了过来,就连陆振华都惊得丢了鞭子。 因陆尔豪一直护着傅依然,即使现在仍抱着她,所有人此时也顾不得其中讨人厌的傅依然,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尔豪,你不要紧吧。”王雪琴紧张地问道,一双眼睛恶毒地瞪着缩在陆尔豪怀里的傅依然,陆如萍姐妹亦紧张兮兮地问着伤情,陆振华虽然为了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并不开口但那关怀的目光傅依然隔着那么多人依然也感受得到。 陆依萍挨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紧张这么关心,依萍说得没错他们才是一家人,她才是个外人。傅依然冷笑道,就要推开陆尔豪,就算你护了我又如何,这是只是一场梦。陆尔豪大概被萧春风这个永远信仰哥哥该保护妹妹的傻瓜给附体了。想起家里的继兄,想起继父还有妈妈,再看看眼前这些人,她要醒了,这个梦不想继续做下去了,她也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何必跟一群梦中人计较,看着都恶心。 “爸,这一鞭子就算依萍受了,您就别再计较了,别气坏了身子。”陆尔豪继续抱着傅依然抬起头笑道。 “我不用你假好心!”还没待陆振华开口,傅依然冷哼道,挣扎着要离开陆尔豪的怀抱。 “痛!”牵动了伤口,陆尔豪痛呼道。 “是梦怎么可能会痛。”傅依然冷笑地看着陆尔豪皱眉,不愧是王雪琴的儿子,都这么能做戏。 陆尔豪又叹了口气,这丫头到现在还不明白,抓起她的手狠狠一捏。 “痛!你干嘛!”傅依然怒视。 “傻丫头,是梦怎么会痛!会痛,所以不是梦,依然!”陆尔豪轻轻地在傅依然的耳边说道,犹如晴天霹雳。 雨夜 傅依然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举到唇边狠狠一口,痛达心扉,抬头望去,形形□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头上金灿灿的灯照耀下来,那么的刺眼。 不,这只是梦,不是真的!我有一个很温暖的家,我有温柔的妈妈,我有儒雅的爸爸,我还有萧春风那个混蛋。我不是陆依萍,我是傅依然! “老爷子,这事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尔豪凭什么为依萍那个小贱人挨一鞭子。”王雪琴在旁不依不饶的,傅依然却早已失去了与她叫板的兴趣。 似梦非梦,庄生晓梦迷蝴蝶,我是庄生还是蝴蝶?!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陆振华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了,因为眼前傅依然的不可置信到呆滞可怜的表情实在让人狠不下心肠,到底是他血浓于水的女儿,陆尔豪倒是直接喝了一声王雪琴。王雪琴好歹也算察言观色,低声嘀咕了几句也就不再说话了。 “依萍!”陆尔豪低头看向怀里的傅依然,高声唤道。 “不要叫我依萍!我不是陆依萍!”傅依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陆尔豪,踉踉跄跄地往门的方向跑去。是梦,一定是梦,这扇门是打不开的。 死命拉下去,门很快开了,呆呆地望了好一会,外面风雨交加,大叫了一声,奔了出去。雨水打在身上,很凉很凉,这真的是真的吗? “哈哈哈,你们看看,依萍这家伙已经疯了。”所有人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不妨碍王雪琴的幸灾乐祸。 “依萍。”陆尔豪已经管不了其他的,提脚就要追上去,却被王雪琴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啊,依萍的事你少管!”王雪琴一边说着一边将陆尔豪压坐在沙发上,小心地查看起他胸口的伤势,嘴里又开始咒骂傅文佩母女。 “是啊,尔豪,你身上还有伤呢。”陆如萍和陆梦萍也齐声劝道,陆如萍还马上去找了医药箱,要给陆尔豪包扎。 “我真的有事。”陆尔豪挣扎着要起身,无奈被三个娘子军看着,虽然不是挣脱不掉,但是他不敢挣脱。 陆振华看看奔出去的傅依然,再看看一脸焦急的陆尔豪,再看看手里的鞭子,长叹一声,也不说一句话,上楼去了,背影看上去那么的萧索,即使手里依然握着马鞭。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陆家的不远处何书桓连忙跳下自行车,担心地蹲下查看被他撞倒在地的傅依然。 雨夜、陆家、鞭子、挨打、撞车!傅依然抬起头,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在眼前,他是何书桓吗? “小姐,我叫何书桓,真是对不起,你让我看看伤势怎样?”何书桓关切地问道。 他真的是何书桓,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把情深深雨蒙蒙一直做下去吧,那么她真的变成陆依萍了! 那一瞬间,傅依然只觉得万念俱灰,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不要穿越、她不要当故事里的人物!她有家,她有爸爸妈妈,她还没有完成学业,她还没有好好地报答父母,她还没有告诉他其实她不讨厌他。为什么在她的人生终于开始摆脱阴影走向幸福的时候,老天爷跟她开了这个大大的玩笑。穿越在故事里看看赏心悦目,可是她怎么甘心,丢下父母丢下理想丢下熟悉的一切,来到这个什么都陌生的时代,接受陌生的家人陌生的经历,甚至陌生的身体! 再也回不去了吗?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吗,吃不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听不到爸爸温柔的叮咛了吗?再也看不见萧春风了吗,不能跟他抬杠不能跟他斗嘴不能被他保护了吗?再也回不到学校了吗,一起上课一起自习甚至一起逃课的同学兼好友、自己心心念念考上的法学专业,与大家一起规划的蓝图,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了吗? 眼泪越掉越凶,恨不得就此哭昏过去,也许睁开眼睛就能回到现实。 何书桓见状是急得搔首挠头,不知所措,眼前的女子哭得如此凄然,是撞得太严重了,还是原先就受了委屈。何书桓觉得看着这副梨花带泪的容颜,自己的心也隐隐痛了起来。 “依然!”一声熟悉的呼唤把傅依然从哭泣中惊醒,随即就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哭晕了吧,她以为她听到了萧春风的声音。 “依然,你没事吧。”原来只是终于摆脱了家里那群娘子军追出来的陆尔豪,只是,挨,她听差了吧,是叫依萍吧。 傅依然惨然一笑,他算是最大的变数,可是又怎样,他仍然是陆尔豪,她仍然变成了陆依萍。 看着傅依然整个人坐在地上,毫不顾忌地上的积水和天上的雨水,从头到尾都被淋成了落汤鸡,脸上更是一道道明显的泪痕,陆尔豪的心钝痛钝痛的,她是他的妹妹,自从相遇后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却如此狼狈地在他面前。 “依然,快起来,地上凉。”上前一步就扶起傅依然,又急急忙忙脱下身上的外套套在傅依然身上。 “用不着你假好心!”傅依然神色迷茫地看向陆尔豪,那件外套搭在身上重达千金。 “依然,听话!”陆尔豪终于喝道,神色疲惫。 傅依然终于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陆尔豪,不是因为陆尔豪的喝声,而是因为这语气这声调这样子与每回萧春风忍无可忍时候一摸一样。 是你吗? 如是是就好了,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奢望吧! 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巧合呢。 一定不要是你! 失去我,爸爸妈妈还有你,但是失去了你我,他们还有什么! 这种心伤我绝不愿他们承受!! 重逢 傅依然正黯然神伤中,突然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很温暖很温暖,一如那一年少男少女的初次拥抱,耳边响起温柔的呼唤,依然依然,很温柔很温柔,一如那一年初见时那一声依然你好。 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温柔,除了他还有谁!不可置信地抬头,泪眼朦胧中,那人在春风里笑。 怎么可能?幸亦或者不幸?是亦或者不是?傅依然迷茫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怔怔落下来。 “依然,没事了,真的没事,哥哥在这里!”陆尔豪拥着傅依然柔声安慰。 “什么哥哥,不过比我大一天而已!”这种安慰真没创意,几年来一点都没变过,傅依然习惯性反驳,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 “一天也是哥哥好不好,要懂得尊老爱幼。”陆尔豪亦像以往一般笑着驳回。 突然,傅依然猛地挣脱他的怀抱,看向那陌生的脸庞熟悉的笑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不光是自己还有他! “你……”傅依然指着陆尔豪问得忐忑,也问得凄然。若是如此,爸爸妈妈怎么办,若是如此,他的人生怎么办,若是如此,我们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佛! 陆尔豪点点头,正待说却瞥见一旁欲言又止神色焦急的何书桓,忙住了嘴,对傅依然使了眼色,转身对何书桓笑道:“书桓,这是我妹妹依萍,与家里吵了几句跑了出来,可把我吓死了,不过还好你撞上了,不然这黑灯瞎火我哪找妹妹去,谢了。” 傅依然在旁翻了个白眼,无论在哪里,他长袖媚舞的手段依然高超,让人如沐春风的本领依然神乎其神,所以这人能在任何地方如鱼得水。不过他不是刚和她才吵了一架吗,自己才刚到这里,他怎么看上去已经生活了好久,时空错乱吗?傅依然疑惑地皱了皱眉。 “不不不,都是我不好,撞了这位小姐。尔豪你还是看看你妹妹吧,我怕会有伤。”何书桓忙连连摆手,愧不敢当的样子。 “什么,依……依萍,你受伤了。”陆尔豪一听,立刻担忧地转头,顾不得与何书桓说话,急急问道。 “我没事,是我先倒下的,不关他的事。”傅依然心中一暖,低声回道。 “怎么好好走路就倒下了,快看看有没有伤,你也是,总是毛毛糙糙的。”陆尔豪仍然喋喋不休地念叨,顺手开始检查起傅依然身上有无伤势,直到检查完毕发现傅依然身上完好无损,方才松了口气。 真是个老妈子,若是学校里那群将其奉为王子的花痴草痴看到还会觉得他王子吗,傅依然暗中嘀咕道,但却乖乖地任他检视,这种关怀隔了一个时空再遇更能温暖人心。 “书桓,没事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是这个丫头自己毛躁。”一见傅依然没事,陆尔豪又变回了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笑着对何书桓道,暗中却是下了逐客令,下面是我们兄妹时间,你这个外人识相的可以闪人了。 可是他高估了何书桓的识相能力,何书桓反而歉疚地说道:“看这位小姐的样子,恐怕回去还让伯父伯母担心,不若到我那梳洗一番再说。”何书桓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照理说人家哥哥来了,而且那人又是好友不是什么歹人,自己应该告辞离去的。只是不舍得离去,不舍得看不见!心中升腾起的感觉让一向安然若素的何书桓有些慌乱。 此陆尔豪非彼陆尔豪,从小的单亲生活从小的优秀生涯养成了他洞察如火的眼神和针插不进的缜密心思,闻言皱了皱眉,别有深意地看了何书桓一眼,这种时候你居然对我妹妹起了心思,我妹妹是你随便可以起心思的吗?我妹妹应该配一个更聪明更英俊更厉害的男人,你及格线都不到!陆尔豪心中冷笑,妹控状态开启,看来以后要死防严守,真是到了琼瑶架空民国都能听到苍蝇嗡嗡叫,只是这种不高兴到底是不是因为单单要保护妹妹,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只是再看一眼傅依然,眉头皱得更紧,她的衣服都湿透了,神色也是既迷茫又慌乱。是了,她刚刚才来,傻丫头还以为只是一场梦,是了,她根本就没做过心理建设,要是遇见了情况恐怕当即露馅。这个样子的傅依然,陆家当然是不能带回去了,只是傅文佩那更不能带过去。那么,又看了一眼何书桓,权衡利弊之下,只有先去何书桓那了。 至少让他们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好好地谈一谈现在的情况以及将来的计划,最重要还要帮依然做好心理建设度过最初的迷茫期。何书桓和杜飞那里的确比较合适,他们两个经过他这几日的观察,虽然在感情方面的处理态度让人汗颜,但是为人算是君子,窃听这种事他们还做不出来。毕竟民国的上海滩可不像他们那个时代的上海滩,晚上除了那些名声不好的地方是很少有营业的。 主意既定,陆尔豪便假作苦恼道:“书桓,恐怕你的收留我们一个晚上了,依萍的情况比较特殊,家里暂时回不去了。”反正陆依萍是陆尔豪同父异母被生父遗弃的妹妹他们迟早能从陆尔豪另两个妹妹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如先说一些打好基础。 “当然!”何书桓想也不想地满口答应,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傅依然,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听尔豪提起过有一个叫依萍的妹妹,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在其中受了委屈,才一副狼狈的样子。无数的疑问在何书桓的心里泛起,只是又看看陆尔豪再看看傅依然,他总算识相地闭上嘴。 “那麻烦你了。”陆尔豪点点头感激地笑笑,又对傅依然说道,“那依萍,我们走吧。” 傅依然咬咬唇,今夜的事太混乱了,她只想安静地呆着想清楚,只她与他就行了,为什么还把那个何书桓扯进来,她不喜欢那个摇摆不定的人,只是他如此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以往无数次受惠的经验告诉她,跟着萧春风万事大吉。 于是点点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莫名放松下来,刚才经历了大怒大悲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几乎软到下来。陆尔豪和何书桓忙同时奔过来扶住他。 只是傅依然眼里只有一个陆尔豪,抬头看去,陌生,熟悉,依然不安。 “你背我!”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个时候每当他跑来找受了委屈的她,她总是这样要求。 “好!”理所当然地答道,那个时候小小的他艰难地背着小小的她,他总是抱怨却从不拒绝。 傅依然笑了,熟练地爬上陆尔豪的背,虽然你我穿越了时空,虽然你我转换了容貌,有些牵绊却从来不会改变。 “我这有自行车。”何书桓将刚要出口的话生生咽回,在这个时候,似乎他已经是透明的了。 保证 陆尔豪背着傅依然一路走来,外套皆盖在傅依然身上,浑身被淋个透湿,即使如此,在何书桓几次想要搭把手的时候仍然拒绝了,他知道依然是决不愿在陌生人面前表现脆弱的。傅依然靠着陆尔豪暖暖的背,微微闭上眼,如果一切皆没发生该有多好,我靠着你,你背着我,我们与爸爸妈妈行走在春风里。 只是如今,你我变幻了时空,留下父母望穿秋水老来无依,排山倒海的悲凉直击胸口,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陆尔豪的背上,烫在了心里。双手紧紧圈住陆尔豪的脖子,幸好我还有你! 陆尔豪何尝又不是如此,那一天与依然斗完嘴后身心舒畅,躺在房间里睡得天昏地暗,结果醒来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照了镜子发现自己变成一个陌生的人,然后有了一堆陌生的亲人。这还看不出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萧春风也枉费从小学到大学一路蝉联学生会长的宝座了。他分明遇上了依然一直嚷嚷的穿越,而且穿的是被迫陪着依然看并且骂陆振华的情深深雨蒙蒙。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即使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萧春风也蒙了,他的人生早已铺垫计划号了,离光芒四射的那一天指日可待;他的家庭也完美了,父母慈爱,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他怎么甘心!突然没了大好的前程,没了美好的家庭,没了依然,那个从小一起长大又变成妹妹的她,他怎么甘心! 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老来靠谁!依然怎么办,她哭了她受委屈了找谁! 萧春风用冷水狠狠浇了自己一个透心凉,方才冷静下来,却也只能接受,从小父亲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事情就要面对,逃避只是懦夫所为。狠狠地一拳击在墙上,告诉自己从此以后自己只能是那个陆尔豪,萧春风的人生只能当场一场梦。至于父母、至于依然,只能刻在最心底泣血思念衷心祝福。他一定要过得很好,在这里,如此才算不辜负了父母深恩,只是心里永远留下了一个空洞,再无圆满。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观察了整座宅子的人,色厉内荏的陆振华、手段阴毒的王雪琴、看上很善良的陆如萍、调皮自私的陆尔杰、倔强到尖刻的陆梦萍、还有自己的前身,花花公子似的陆尔豪。 想着自家简单又温馨的家庭,萧春风,不,陆尔豪几乎要仰天长叹,又想起电视里陆尔豪那一连串的风流债和麻烦,更是欲哭无泪。 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去了解前身的情况,幸好还有份正经工作,幸好为人还算好,幸好人际关系还算简单,幸好还没烂到底,只除了对异母妹妹太过冷漠了点,对工作太过不经心了点,自身太过眼高手低了点,留下的麻烦多了点,还算可以。 可以什么啊!对现在的陆尔豪曾经的萧春风来说,前身就相当于一无是处的啃老族,想他当年统领学校十余载;想大学时代就开创了自己的事业;想他将人际关系处理得溜溜转;想他所有人见了哪个不翘大拇指,前身的行为是孰不可忍! 既然他已经成为了陆尔豪,那必须就他的思维进行人生,管他什么剧情什么原著。这里是哪里,这是唯一让陆尔豪满意的地方,是民国,是民国时的上海滩,是处处黄金处处机遇的上海滩,虽然曾经学的计算机专业已成天上浮云,但十几年管理的经验超领时代的见识足以让他在这个大时代风起云涌,想到这里,陆尔豪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只是再怎么微笑,心里空了那块还是隐隐作痛。 赢得了天下输了他们又有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他只有天下可赢了!父母和依然远在天涯不可望。 但没想到,几天后当陆依萍来陆家讨钱时,陆尔豪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居然是依然,一直挂念着一直想着的依然。那一刻,陆尔豪不知该觉得幸还是不幸,不希望你来到这个处处危险的民国,不希望父母还要失去你,不希望你卷入这个大麻烦中,但真的很高兴再见到你,很高兴心口的空洞在瞬间圆满。 想也不想地拦下了陆振华的鞭子,想也不想地追出去,她已经不是原来打定主意要避开的毫无关系的陆依萍,她是依然啊!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青梅。 背着她,虽然仍伤心父母的老来无依,但不可否认很庆幸,幸好还有你,在民国能与我携手!莫名的陆尔豪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了。 何书桓的公寓是与杜飞一起租住的,比起陆家算是很小,才两室一厅,但胜在实用。陆尔豪背着傅依然到了那里后,何书桓就拿了房东烧好的热水让他们兄妹先暖身,陆尔豪感激地笑笑,拿了热水瓶先倒好水,又去烦何书桓找出没穿过的衣服,方才将仍在发呆中的傅依然推入盥洗室。自己则要了条干毛巾随便擦了两把,换上何书桓的衬衫。 “尔豪,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身上怎么有?”何书桓看着陆尔豪关切地问道。 陆尔豪一愣,原来是身上的伤痕被发现了,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小伤。” 何书桓也一愣,然后尴尬地笑笑,识相地不再追问。 “书桓,我要和依萍谈谈,你能不能……”没过多久陆尔豪却不好意思地请求道。 何书桓本想说你们谈好了别客气,但随即一想则明白陆尔豪如此说是希望他回避,他兄妹雨夜里一逃一追的,必是很严重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他还懂,何况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了要他回避,何书桓还没厚脸皮到这地步,便拿起外套笑道:“那你们谈,我去报社看看杜飞,说是赶着洗照片也不知怎么回事了。”只是临走时担心地看了一眼盥洗室,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狼狈,是受了什么委屈吗?真希望能帮上她,不如明天探探尔豪的口风。 “如此,多谢了,书桓!”陆尔豪真心实意地道歉,只是在心底又对何书桓防备了几分,这样摇摆不定将自己感情搞得一团糟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的宝贝。 何书桓刚一出门,盥洗室的门就打开了,傅依然还穿着自己的衣裳,走了出来。 “怎么不换衣服?”陆尔豪拉过她坐好,拿起毛巾熟练地给她擦头发。 “没事,外面套着两件呢,里面那件没湿,我才不会穿陌生男人的衣服。”傅依然哼道。 “我的衣服都在陆家大宅呢,你先凑合着。”陆尔豪不死心地劝道,“不然感冒了。” “你也不会穿陆尔豪的衣服,萧春风同学!”傅依然一听心中的邪火一下子就冒起,他怎么能这么快这么无所谓地接受了自己变成陆尔豪的事实。 “不仅我是陆尔豪,你也是陆依萍!”陆尔豪却正色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傅依然,不是什么小说人物!”傅依然几乎嘶声力竭地大吼道。 “你是!但不是小说人物,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陆依萍!依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要面对,就算你逃避,人家也只会认为你是陆依萍。为今之计就是好好地接受身份,活得比现代的时候更好!”陆尔豪抱住她,叹了口气,劝道。 “那爸妈怎么办?”傅依然抬起泪眼,伤心不已。为他们操心这么久的父母,受了这么多苦终于幸福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何其无辜。 “依然,我们都无可奈何,毕竟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力量不是我们可左右的,除了活得更好更幸福外,只能衷心地为他们祈福。”陆尔豪轻声安慰道,只是傅依然分明看到他的眼中有水光。 顿时傅依然安静下来,不再浮躁不再暴走,低下头却说道:“我不要做陆依萍,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养,妈妈是没用的圣母,爸爸连讨生活费都要挨打,将来的男朋友还朝秦暮楚。” “你只是顶着陆依萍的名字,人生当然是你自己走!难道有人能逼得了你爱何书桓或者去陆家挨打。”陆尔豪轻笑道,“而且,你放心,不是还有我。从此以后陆尔豪是陆依萍的好哥哥,从此以后哥哥疼你哥哥爱你哥哥养你!”字字句句那么温柔又那么的坚定有力。 傅依然怔住了,好一会,突然埋进陆尔豪的怀里嚎啕大哭。让我大哭一场,明天天亮以后,我就是陆依萍! 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断更了,以后不会了,有事我会请假的O(∩_∩)O~ 反正依萍就是打着打压陆家,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适当的示弱也是很有用的,尤其是何书桓和杜飞这两个如萍一难过一委屈就觉得愧疚的男人O(∩_∩)O~当然尔豪是最好的煽风点火的帮手。 最后,觉得还行就收藏下O(∩_∩)O~ 何书桓刚下楼就碰上了杜飞兴冲冲地回来,不由分说就拉着不明所以的杜飞就往外走。 “这是干什么啊?”杜飞不满地嚷嚷道,他在报社里累得半死,好容易才爬回来,实在没这个力气再跟何书桓出去。 “嘘,尔豪来了,和他妹妹一起。”何书桓神色复杂地说道,其实心里何尝不想回去呢。 “啊,尔豪的妹妹,今天可要见见,成天都听他在说有多好有多好。”杜飞一听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就要上楼。 “先陪我出去晃晃。”何书桓神色一黯,硬拉着杜飞再次往外走。 “书桓,你发什么疯。你等等啊!”杜飞虽然极力挣脱,终究还是被拉走了,没能第一时间去看心慕已久的陆尔豪成天吹嘘的美丽又善良的妹妹。 三十年代即使在传说中的不夜城大上海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何书桓和杜飞又不是那种玩乐人,平日里那些场合也是陆尔豪带着去的,在楼下转了两圈后,何书桓想了想,还是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杜飞往报社去了,反正也没事,把剩下的稿子给赶出来也好杀时间。杜飞心中叫苦不迭,但看何书桓面色不善也只得苦着脸受气包似地跟着去了。有两个无比强势的好朋友,杜飞的日子有时候过得很小媳妇。 直到天泛白,杜飞都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觉醒来,何书桓才同意他回家的请求。何书桓大约也觉不好意思,请杜飞吃一顿丰盛的早饭,并带了两人份更丰盛的早饭,在杜飞嫉妒的眼光下回到家。 当杜飞抢着打开自家的门,并抢先一步大叫着“尔豪”踏进去的时候,却愣住了。 “怎么了?”随后而来的何书桓问了一句,但一看眼前的情形也愣了一下,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很美好的一幅画面,要是平时早已赞叹不已,但此时此刻却有些刺目。 “尔豪!”故意提高了音量唤道,果然吵醒了相依着在沙发上睡得甜美的陆尔豪和陆依萍。 “干嘛啊,大清早不让人睡觉。”依萍以为还在学校宿舍里,哪个不长眼的男人又在楼下深情呼唤,气恼地准备翻了个身准备再睡,只是一翻之下觉得姿势不对,揉揉眼睛睁开,眼前,是何书桓和……杜飞,旁边,是萧春风版的陆尔豪,天啊,又提醒她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已经变成了陆依萍。 “书桓,杜飞,早!”倒是尔豪很快就清醒,面不改色地跟他们笑着打招呼。 “尔豪,那个陆小姐,我这买了早餐,你们先吃点吧。”何书桓忙拉开正要好奇打听的杜飞说道。 “何先生,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叫我依萍就好。”事实上当接受了事实,做好了心理建设,被萧春风□出来的傅依然也很长袖媚舞。就算是原本的陆依萍要与这个何书桓爱得死去活来,那关她什么事,既然她成了陆依萍,那么一切都要按她本心来动。既然往事不可追,就把握当下。何况,陆依萍展颜一笑,唯一补偿她的地方就是这里是民国,大师豪杰辈出的地方,中西贯通才华横溢,如果有幸得他们的教诲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何况,何书桓也好,杜飞也好,作为朋友还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是在这个无依无靠,他们两个都陌生的时代。 何书桓几乎要被突然其来的笑靥晃花了眼,勉强定了定心神,方道:“那我就唐突了,依萍也可以叫我书桓。” “好,书桓。”依萍笑着从善如流。 “还有我,我叫杜飞,也是尔豪的好朋友。”杜飞一见依萍如此好说话也笑着自我介绍。 “你好,杜飞,你也叫依萍好了。”依萍继续地笑。 尔豪虽然知道依萍这样做最好,但看着她对着他们笑得欢,心里有点闷闷的感觉,拉着依萍的手就不松开了。 “啊呀呀,依萍你一定就是尔豪常说的那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妹妹,可惜我一次都没见过你,上回去你家也只见了你爸爸和妈妈,不过你妈好年轻啊,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年轻的妈妈了。”杜飞一见依萍如此好说话,话匣子就一下子打开了,没有顾及依萍和尔豪一下子变得复杂的脸色。 王雪琴,漂亮年轻?的确够漂亮年轻,整天养尊处优的能不漂亮年轻吗!虽然傅文佩也不算是正房,虽然王雪琴和陆振华也不算是所谓的真爱无敌,但还是令人作呕,想起了好久未想起的生父和那个小三。依萍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即使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破口骂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她才不会像原著的依萍一样明明是站住了所有的理明明是最深的受害者反而被所有人指责不够美好不够宽容。 “哥,他说的是雪姨吗?”迷茫中带着几分伤感,回头问尔豪,装可怜可不单单是王雪琴母女会,当初在学校里第N次因为倔强被人欺负以后她也渐渐学会了以柔克刚,只是本以为有了萧春风以后再也用不上,不知不觉早已恢复了最初的随心所欲,没想到今日即使与他一起仍要如此,不得不叹一声世事无常。 尔豪见状心中既难受又放心,他从小保护的妹妹终于学会保护自己,他从小保护的妹妹在他身旁都不能肆意欢笑,忙顺着回道:“的确是我妈。”他发誓一定要让她有一天可以随心所欲,眯起眼,所以要尽快解决陆家人。 “是吗?”依萍回得更加恍惚,说不出的难受。 杜飞和何书桓面面相觑,杜飞更加忐忑,是不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急急解释道:“依萍,是不是我说得不对啊,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一天到晚闹笑话。” “是啊,依萍,杜飞是无心的。”何书桓自然也急忙接上,面上的神色倒是比尔豪还心疼似的。 “没事,是我太敏感了。我只是想起了我妈妈而已,跟你们无关的。”依萍勉强笑道,眼中都有了水光。 杜飞虽不知自己说了哪句话惹得人家伤心,但见依萍如此难过之下还顾及他,不由好感大增,而何书桓更不要说了,即使被尔豪瞪着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依萍。只是两人不明情况,自然不知该从何处劝解,更何况他们都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的人也没和女孩子打过太多交道,只巴巴地看着尔豪。 “依萍,去梳洗一下吧,书桓带了这么多好吃的,待会我们一定吃个够。”尔豪夸张地指着那堆其实也很夸张的早饭说道。 依萍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被尔豪推着进了盥洗室。 “尔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依萍进了盥洗室,杜飞这急性子就忍不住问道,仔细想想,他说的话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啊。 “哎,这事说来话长。”尔豪一叹,显然很是为难。 “那不若还是稍稍说一些,免得我们待会又惹依萍伤心。”何书桓却说道,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心里打着小九九,无非是想知道点关于依萍的事,任何事都行。不知为何,自从遇见了依萍,他就觉得脑海里时时刻刻都是她的身影,每每想起她,心中既是兴奋又是慌乱,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 “哎,不是我不说,只是这事太复杂了。”尔豪又是一声长叹,但还是勉强答道,“也罢,免得等会你们说错话依萍伤心。就简单点说吧,我爸以前一共娶了九房姨太太,你们见到的是我妈,排行第九,依萍的妈妈是第八房的佩姨。我爸虽然对我妈好,可对佩姨和依萍就……”说完又是一副既心疼又愧疚的样子。 虽然尔豪说得含含糊糊,但何书桓和杜飞都是灵透人,却是心知肚明了,他们是记者,何书桓还本身出身大家族,这种豪门恩怨见得多了,不由对依萍更加怜惜,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这般苦楚,怪不得是尔豪的妹妹衣服穿得却如此朴素。他们又最讲公正,连他亲生儿子都如此说了,可见陆家老爷对女儿有多苛刻,不由心里对陆振华有了点芥蒂。 尔豪可没有添油加醋的习惯,见好就收,待到柴堆高了再一起烧死才是他的作风。反正陆家这些人与他又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穿越后遗症带来的血缘关系罢了,是以他说起这些话是丝毫不以为意,在他心里认定的亲人永远只有三个。 懦弱 作者有话要说:复习剧情介绍的时候,发现一个大BUG,原来何书桓与杜飞认识如萍比依萍早啊,但是改的话要重写了,很多又要推翻了,咬咬牙,我不是考据派,所以亲们就无视吧,反正现在两个主要角色换了芯子,剧情已经有向乱七八糟的方向前进,明天争取让陆如萍对何书桓一见那个钟情啊。 顺便再广告一下O(∩_∩)O~ 在何书桓和杜飞小心翼翼的赔笑中,依萍和尔豪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早餐。餐后何书桓与杜飞依旧要回报社上班,尔豪却以要送依萍为由托他们请假,看得杜飞牙痒痒,何书桓则羡慕不已,他很想跟依萍再多相处一会,只是尔豪虎视眈眈地看着,还是下回再找机会吧。 站在公寓的楼下,依萍看着何书桓二人依依不舍的背影,抬头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先适应情况,等一切安定好了,我们再做进一步打算。”尔豪冷静地分析,“不过傅文佩还算比较好对付,看电视剧她那儿都是原来依萍做主的,你只要稍稍注意就行了。” 依萍点头,那么现在就要回傅文佩那,想来只要跟原来依萍一样的表现,反正她的确性子上与原来依萍很像,傅文佩的性子也不会怀疑什么,如此想了想,依萍安下心来,只是突然抬头焦急地问尔豪:“你知道她们家住哪吗?” 尔豪闻言也变了脸色,他光想着如何应对那些人,把最重要的事倒忘了。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穿来的身份是王雪琴的儿子,谁会不长眼告诉他傅文佩母女住哪,而他也不是好管闲事打抱不平的性子,与原来依萍他们又毫无关系,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只是现在却成了一个大难题,回去问陆家人,不说他们知不知道,肯定会惹来怀疑,而依萍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更说不过去,难得尔豪皱起眉头。 “哎,那不是陆如萍吗?是来找你的?”依萍突然拉拉尔豪,指着对街神色匆匆的陆如萍。 尔豪抬眼一看,却露出了笑容,说道:“依萍,我们跟着她便可以了,你看她手上拿着东西呢。” 依萍恍然大悟,也扬起嘴角,虽然剧情很多都模糊了,虽然真实的时空不可能事事都按照荒谬的剧情上演,但她可记得很清楚,在依萍挨打没多久陆如萍就带着自己的新鞋子还有零用钱来接济依萍,虽然在她看来更像是炫耀和告状。看她手里拿着的牛皮袋,还有那不自然的神色,八九不离十,与尔豪交换了个眼神,静悄悄的跟上。 只是跟着陆如萍,看着周围的房子越来越破败,越到后面越看分明是个贫民区,想着陆家的金碧辉煌,电视里依萍母女那朴素到贫寒的小院子,依萍忍不住一声冷哼。 “怎么心里不舒服。”尔豪自然知道依萍在想什么,反而好笑道,“跟个小孩子似的,要不然等会把陆如萍拿来的东西都扔了烧了。” “我疯了才扔了烧了,我可没那么清高,你现在是富家少爷吃喝不愁,我现在可是贫家少女,家徒四壁,上有老母,即将为了生活逼入绝境。”依萍不屑地回道,狠狠瞪了尔豪一眼,想想真不公平,同样是穿越天差地别。 尔豪闻言面色却是大变,低下头,认真地看向依萍,正色道:“依萍,你答应我,一定不能去大上海,虽然电视里放得轻松,可别说在民国,就是在现代在歌厅里做歌女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你放心,我以为我跟原来的陆依萍一样傻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会做呢!”依萍闻言却是一笑,不屑之情油然而生,在她看来原来的依萍最走错的一步路就是去做歌女,虽然在琼瑶的世界里这不算什么还可以为男女主角添加一些浪漫情调,可这已经不是故事,自然不会人人都是故事里的逻辑,做了歌女还有什么好名声,陆振华最初的表现就可见一斑,就像她可以用戏子去攻击王雪琴,王雪琴等人同样可以用歌女将她置于死地。依萍永远记得当初父母离婚,明明错在生父,她的妈妈却遭受奚落,妈妈说过人言可畏,人言总是偏责女子,所以就尽量不要做可以被人言抓住把柄的事。 而且她也不是原来的依萍,如此无依无靠,看向尔豪,提了一个要求:“不过呢,你要把陆家的钱一个子一个子都挖来养我。” “是是是,我最亲爱的大小姐。”尔豪闻言笑意染上了眼眸,忙不迭地保证。 依萍偷笑着扬起头,得意洋洋,却看见陆如萍已经敲进了一个院子。 “应该是那了。”尔豪说道。 依萍点头,与尔豪一道悄悄藏身于一旁,等着陆如萍出来离去。 陆如萍与傅文佩肯定没什么东西可用来谈心的,是以她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一个妇人送她到了门口,依萍和尔豪躲在一旁看不真切,只见陆如萍与那妇人不知又说了几句什么,便匆匆走了。 “依萍,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哥哥不能时时帮你,你万事谨慎小心,若有事就打申报的电话,我马上过来。”看看陆如萍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尔豪一面担心地嘱咐一面将早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拿出来递给依萍。 依萍接过纸条,小心放好,才笑着回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自己也要小心,这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 “我会当心的,现在送你进去。”尔豪点点头,又说道。 “你确定?你可是陆尔豪。”依萍并不反对,却玩笑道。 “谁规定陆尔豪不能送陆依萍回家的?”尔豪挑眉。 “是没人规定。”依萍偷笑。 “所以我们应该让大家都尽快适应。”尔豪最后下了结论,与依萍相视一笑,携手敲开了傅文佩的小院。无论什么事,我们携手面对,我亲爱的哥哥(妹妹)。 傅文佩其实很好应付,看着尔豪送依萍回来,她早已感激不尽,好话说了一箩筐,基本上都是帮依萍向陆振华赔罪的话,怎么看都有点卑躬屈膝的味道。尔豪一见便知自己不好再待下去,干笑着找了个理由先逃了,只是临走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依萍一眼,真怕她的脾气控制不住露出马脚。 依萍倒没出现尔豪担心的情形,低头不语地将傅文佩扶回了房,心里却是死命忍着。傅文佩比电视里看着年轻多了也好看多了,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脸温婉,与王雪琴的强势截然不同,与她的妈妈傅心然倒有几分相似,依萍也有些爱屋及乌了。 “依萍你一夜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住陆家了,担心死我了。”傅文佩踟蹰了片刻还是问道,一脸的担心,好歹她还想着依萍的自尊心把陆如萍来送东西的事隐下了,可是若不是如萍她还不知道依萍又在那闹了一场,自己又跑出去一夜未归的。 “我没事,尔豪跟我在一起,你放心吧。”那声妈是绝叫不出口的,但依萍看她一脸担心的样子还是答道。 “依萍,你怎么可以与你爸爸吵架呢,惹得你爸爸大发雷霆的。”傅文佩叹了口气,又说道。虽然尔豪跟依萍在一起挺让人担心的,但目前最担心的倒是依萍与振华怎么又闹上了。 依萍一听只觉得气血上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傅文佩最惦念的是这个。她错了,她不应该觉得这个女人与妈妈相似。傅心然虽然柔弱却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在女儿面前保护,一旦被伤透了心,你既无情我便休,可以变得勇敢承担起为人母的责任,是非分明不会为了心中那种情情爱爱悲春伤秋的。而傅文佩却永远躲在女儿身后,对那个无情至极的男人连声质问都不敢连点抱怨都没有,还圣母地去为王雪琴儿子闯下的祸收拾,王雪琴还知道为这个的女儿撑腰呢,其实原来依萍的悲剧傅文佩真的有很大的责任。 一时之间依萍觉得厌烦无比,语气也冲了起来:“那他拿鞭子抽我就行了。” “什么?”傅文佩震惊地站了起来,冲到依萍面前满脸的不可置信,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圈圈。 依萍一见她的眼泪更觉腻烦,妈妈从来不会在挫折面前哭哭啼啼的,叹了口气,眼不见为净,丢下傅文佩自回内室生闷气去了。 努力 傅文佩见状,望着依萍的背影,泫然欲泣,最后还是擦擦眼泪,浆洗衣服去了,家里已经连买米的钱都没了,浆洗完这些衣裳好歹能换些钱。等会还要把如萍送来的钱送到李副官那去,幸好还有这点救急,不然耽误了可云吃药。 本以为依萍只不过像往常一样,没气多久就会跑出来,到时母女依然和乐,但这一次似乎很不一样,傅文佩洗着衣服都是心神不宁的,抬着头张望了好几次,依萍连影子都没有。 依萍此时正在房里看日记,按电视里的情景,果然在窗前的那张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本电视里引起轩然□的日记。不过这张桌子的确破旧,摇摇欲坠的桌腿,斑斑驳驳的桌面,连把锁都没有,可见傅文佩她们到了何种凄凉的境地,依萍撇撇嘴,低下头认真看起日记来,知己知彼才好,而且上面是繁体字,认着还是挺吃力的。 “依萍,该吃中饭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傅文佩站在门口有些怯怯地问。 依萍抬头,见她的这副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作为母亲在女儿面前做出这副被人欺负了的表情有意义吗?还是她已经习惯了只有这么一种表情。那么傅文佩真是生不逢时,若是她是新月格格里的新月或者一帘幽梦里的紫菱大约就如鱼得水了,可惜陆振华似乎更欣赏王雪琴这种有心机有胆色的艳丽女子。 “不吃了。”依萍闷闷地答道,觉得自己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低落,不管是傅文佩还是日记带来。 傅文佩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劝几句,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又难过地看了依萍一眼离开。依萍松了口气,她实在不知与傅文佩如何相处,与妈妈相差太多了,真的没办法把她当做母亲。也没办法尊重,这日记上的字字句句都让依萍无法尊重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的人,尤其当她成为当事人的时候。 日记是从搬出陆家大宅开始记的,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得每个月要去陆家看人脸色讨钱用,原来依萍的心情可想而知。现在的依萍却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每月傅文佩要让女儿去面对这难堪,不明白为什么母女俩明明很节省,却每到月底就几乎揭不开锅,其实陆振华虽然渣,一开始给钱给得还是挺多挺爽快的,足够傅文佩母女过日子,可后来随着依萍去的次数多了开口要的数额也大了,又被王雪琴这么一挑嘴才渐渐不耐烦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反而要去将王雪琴陆尔豪母子闯下的责任硬背在肩头。 有太多的不明白让依萍的双眼酸涩,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原来的依萍要将自己变成一个刺猬,为什么要如此不顾一切地挽回何书桓,因为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因为没有人会像何书桓一样保护她,即使他经常为别的女子摇摆不定。 “依萍,我出去一趟,饭菜我放在桌上,饿了你自己吃啊。”傅文佩又一次出现在门口殷殷嘱咐。 依萍咬了咬唇,低着头仍是没有回应,曾经妈妈也是这样,每天早上急急上班时殷殷嘱咐,这其中蕴含的母爱她听得出,傅文佩是真的爱陆依萍,很爱很爱,可是为什么她又恰恰是把女儿推入深渊的手之一,不过她肯定从来没意识到过吧。终于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傅文佩,叹了口气。合上了已经看完的日记本,重重地咬住唇,改变依萍的悲剧不仅要从自身着手也要从傅文佩身上着手。她一定要努力了,不能自怨自艾,如此哥哥才能放心。 傅文佩却松了口气,她真怕依萍一直不理她,她没了陆振华没了心萍,就只有依萍支撑着了。嘴角扬了扬,轻快地揣上钱往李副官家去了。 而与此同时在申报的办公室里,尔豪正坐立不安着,生怕依萍会出点什么事,每当电话一响起,他就以最快速度奔去接起,弄得申报其他人都惴惴不安,这位大少爷今天又玩的哪一出。 只不过依萍的电话一直没有来,尔豪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一直保护的妹妹似乎就要离自己而去,突然间无限的寂寥涌上心头。 “尔豪,我们要去采访秦五爷,要不要一块去?”杜飞从总编室冲出来冲着尔豪大声地嚷嚷,神情极其兴奋。 秦五爷?那个大上海的幕后老板,据说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的人物,也是电视里对依萍倍加照顾的一个人。尔豪微微皱眉,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这个秦五爷一定有目的,否则他一个商人什么都不图为什么要对依萍如此的好!只是现在依萍肯定不会再去大上海,自己自然也没了沾染麻烦的必要,否则殃及池鱼他可就后悔莫及了。就算将来要借势他也不会找一个可能对依萍别有居心的人,依萍是他在这个时空唯一的宝贝。何况万一依萍打电话来呢? “我就不去了,还有事呢?”尔豪抬头笑着摆手拒绝。 “尔豪,难得的机会啊,你就不想知道神秘的秦五爷到底长什么样子吗?”杜飞却不依不饶地煽动。 我已经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不过不会告诉你的,我还知道你的相机会被摔烂,不过也不会告诉你的。尔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以前的朋友里少有像杜飞这样热情的,是以有些不习惯,但好 歹杜飞人真的很好,好歹已经是朋友了不能太过于冷硬,只能苦笑着摇头。 杜飞还待劝说,何书桓却说道:“杜飞,既然尔豪有事就算了,要知道采访秦五爷的时机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你等着被总编骂死吧!”说完向尔豪眨眨眼,尔豪会意一笑,何书桓这人做朋友的确不错,只要你不惦记我妹妹我可以暂时承认你是我朋友。 提起总编杜飞打了一个冷颤,他也不知是因为天生霉运还是真的笨手笨脚老老闯祸,这个月总编已经骂过他不下五次了,他可不能再虎口拔牙了,冲尔豪一撇嘴急急拉着何书桓跑了。 尔豪笑了笑,低下头开始想事情,虽然申报的待遇不错,陆家给的零花也不错,但要给依萍更好的生活却还要谋划,何况前任陆尔豪可留下了一大堆的烂摊子,而陆家也只不过一床被遮了所有的丑事以后爆发的时候就厉害了,到时候处处都需要财力和势力周全自己和依萍。并且这也不是和平年代,要担心的事多了,依萍不在时尚可,他不过是个光脚的无所谓,了不起到时候扛着枪就打日本人去,可依萍现在在了,他就要为他安排好所有的一切。虽然事情越想越复杂,困难和阻碍更是有目共睹,但是尔豪的心里却是一点一点的甜漫出,我亲爱的妹妹,你是我最甜蜜的负担。 钟情 何书桓杜飞此去倒是颇有收获,不仅顺利完成了采访任务还额外偷拍了秦五爷的照片,不过那些跟在后面的尾巴就是额外偷拍的代价,路上杜飞几次要跟他们动手甩掉他们,都被何书桓给按住了。 但在电车上杜飞的急脾气还是忍不住跟人动了手,可他的身手却是比花拳绣腿还要花拳绣腿,没几下就大叫着让何书桓救命。何书桓无奈地皱眉,想了想悄悄将菲林塞进了最近的一个女学生手里,自顾约定好下一站接头也很放心地冲进了战圈。幸亏那女学生正是刚放学的陆如萍,居然也傻傻地接过藏好,若是换了一般人早把这惹祸的东西有多远扔多远了,还能傻傻地真的相约下一站,除非是别有用心吧。 最终何书桓和杜飞在付出一只相机的代价终于打发走秦五爷的那群手下,急匆匆地赶到下一站,果然在那里看到正东张西望一脸焦急的陆如萍。 陆如萍却也不是真的那么木自找麻烦,在电车上风姿卓越的何书桓却早已吹皱了她一池春水,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上苍赐给她的缘分,是以怕麻烦的她藏下了菲林就为与他认识,是以向来表现贞静的她却调皮地与他们开了个玩笑就为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惜她的一番做派却是有心栽花无心插柳,何书桓的心里在那个雨夜映进了依萍的影子,倔强又脆弱,敏感又高傲,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牵动大男人的心肠,因此陆如萍的故作俏皮丝毫没在他心里留下涟漪,倒是把杜飞给吸引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善良又这么楚楚可爱的女孩,相比于依萍他更喜欢陆如萍这种小鸟依人的女孩。在拿回了菲林便抢先介绍了自己,但陆如萍却在应了一声后还是望着何书桓,让杜飞有些泄气,他就知道书桓的桃花永远比自己好,但是书桓跟他提过他喜欢依萍的,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如此一想,粗线条的杜飞又重新振作起来,炯炯有神地看向陆如萍,这种事还是要看毅力的。 “这位小姐,我是何书桓,和杜飞一样都是申报的记者。”何书桓拿着菲林心情很好,对着陆如萍笑得也很爽朗,很真挚地道谢“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客气,我姓陆,叫我如萍就好了。”陆如萍忙有些害羞地摆手,但又很惊喜地回道,“你们是申报的?我哥哥也是申报的记者。” “真的?那太巧了,是哪个啊?姓陆?难道是尔豪?”还不等何书桓反应,杜飞就急匆匆地□来,他也算机灵,没几下就猜着了,兴冲冲地冲陆如萍表功。 “是啊,我哥哥叫陆尔豪!”陆如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马上笑靥如花,真是的,哪来的傻子,尽破坏她与心目中的他认识的美好过程。 “真的是尔豪啊!原来你也是尔豪的妹妹啊!”无奈杜飞天生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反而兴高采烈地接道,“我昨天还见到尔豪的妹妹依萍,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又见到他的另一个妹妹如萍,你们的名字都很好听啊,而且都很漂亮呢!”杜飞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夸人的话不要钱似地说。至于何书桓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个兄弟终于春心荡漾了,好笑不已,却体贴地立在一旁不再抢杜飞的风头。 陆如萍起先还好,只是听到依萍的名字脸僵了僵,只是后来看来看去都是那个叫杜飞的耍独角戏,她的书桓似乎隔着千重山,不由暗了暗神,忍了一会,又咬了咬唇,终于与依依不舍的杜飞和无所谓的何书桓道了别。 反正书桓就在申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让尔豪帮忙制造一些单独的机会比现在有特大灯泡在效果要好得多。还有尔豪怎么会与依萍扯在一起呢?那天就很奇怪还帮依萍挡鞭子,要说这个家里除了妈以外最讨厌依萍就是尔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尔豪还把依萍介绍给他的两个好朋友?陆如萍在回陆家的途中眉头紧锁,不住地猜测。不行,她要跟尔豪好好谈谈,不过暂时还是不要惊动妈和梦萍这两块爆炭的好。 尔豪并不知道自己行为让陆如萍起了疑心,他在申报一个下午担忧着依萍连点正事都做不了,除了自嘲自己的保姆个性到哪都改不了外,索性也就决定再去依萍那看看,就是门外望望她还平安无事也好。 “陆尔豪,有人找!”可他刚准备溜走,就有人在门外高叫道。 尔豪疑惑地皱皱眉,恐怕是前身的事,稳了稳心神狐疑地走到大门口,却一惊,忙跑上前去问道:“依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面前的人不是依萍是哪个,低着头靠在墙壁上,脸上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好。一见尔豪,就扑过来,说道:“我和傅文佩吵了一架,没地去了,你要收留我!” 尔豪一愣,却有些恼了,推开依萍,正色道:“依萍我跟你怎么说的,你的前身与她母亲的感情非常好,你这样子不是一下子叫人家看出来了,这样都装不好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我不能跟着你一辈子。”他虽然疼妹妹,虽然也心疼,但他宁愿看着她一次次摔倒,他宁愿一边心痛一边教会她长大,也不会由着性子让她永远在他的羽翼下长不大,这不是真正的疼爱!即使多想把这个从小呵护长大的宝贝永远永远地捧在手心里。 “放心吧,傅文佩的智商绝对看不出来,我倒是怀疑她还有智商这东西吗!”依萍瞪了他一眼,却冷冷地嘲笑道。 “到底怎么了?”尔豪叹了口气,语气放柔了许多,他知道他的妹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也只有先了解情况一块面对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实在忍不住了,真的!”依萍也知道尔豪是为她好,叹了口气,拉着尔豪的袖子委屈地说了刚刚的那一次暴走。 原来先前傅文佩拿了陆如萍送来的钱去应了李副官家的急,看了可云的病,又陪着可云的娘流了好一会的眼泪,看看天色不早担心依萍会气坏身子,忙告别李副官一家急急回家。走到半路上又想起家里已没什么钱了,连买米的钱都不够了,便又拐去一直浆洗衣服桂嫂的家想要先借点钱应急,但面皮实在太薄被桂嫂三言两语就挡了回来,没法子苦着一张脸只得先回家再作打算。 回到家万幸依萍已经不生气了,桌上的饭菜也都收拾好了,正坐在堂前等她回来。 傅文佩很高兴,拉着显得挺尴尬的依萍坐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关心,将钱的事早丢到脑后去了。 依萍其实很不习惯与傅文佩这么接近,但又不得不如此,是以才显得很尴尬,但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为了以后的人生依萍也在尽量适应,也许慢慢地可以把眼前这个女人当做母亲吧! 本来还说得好好的,傅文佩却不小心说漏嘴说起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依萍一愣却以为是傅文佩不好意思在依萍面前用陆如萍送来的钱,她又不是前身那种不让别人好过更不让自己好过的人,陆家的钱凭什么不用,本来陆家就有义务的,因此便委婉地说了自己其实已经看见陆如萍来过了,让傅文佩先用这点钱应应急,她明天就去找工作,她自己好歹是大学的资优生,而前身也有高中学历,民国又不是大学生满地跑的时代,也只有奶奶才会认为民国很稀缺的高中生要沦落到大上海当歌女,就是做个家庭教师什么也行啊,实在不行还可去找尔豪想办法。 傅文佩一听却变了脸色,先是难过了好一阵依萍不能上大学了,依萍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她也没多少音乐细胞上不了音乐学院,等到时候一切稳定了还可做许多更好的打算。结果傅文佩更加的难过,说话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半响才说这钱已经花完了。 陆如萍拿来的钱虽然不多,但傅文佩又不是个会花钱的人哪有一眨眼的功夫花完的,依萍脑子一转联想起电视便知道这钱去了哪。又被她拿去救济李副官了,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同情心的人,但是你当圣母也要看时候好不好,到底是可云没钱吃药重要还是自己一家人没钱吃饭重要?! 当时依萍脸一黑脑子一蒙便拍案而起,让傅文佩说清楚,而傅文佩此时除了哭就完全是锯了嘴的葫芦,让依萍更加的心烦意乱。依萍在现代无论爸爸妈妈还是哥哥都宠着她的小脾气,与傅文佩如此努力地相处已是极限,一想到她在让自己的女儿一次次受辱却去供养别人的女儿,一想到她在自己和女儿都有挨饿的危险她还拿最后一点钱去让别人家买药,怒火是一丈高过一丈,先前想的什么先要改造傅文佩更是抛到九霄云外,她真的受不了,前身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有这么一个妈妈!在傅文佩一声比一声厉害的哭声中下意识冲出了屋子,这样的人怎么当的妈妈! 在小巷子里茫然地跑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却也不想回去再面对一个泪人儿,何况家里的确没米下锅了,便拉了人问了申报的地址去找尔豪。 也许她真的没有长大,也许真的被他给宠坏了,无论遇到什么事她第一个浮现脑海的永远是那个在秋千下把手伸向她的男孩。 示弱 “你说她过不过份!”依萍一口气讲完刚才发生的事,依然怨气难平,在看电视时还感触不深,但现在真的身临其境才明白傅文佩绝对是能让圣人吐血,圣人尚反问,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抬起头望向尔豪,期望得到一样的愤怒,就是跟她一起骂骂傅文佩心里也好受些。 “的确很过份!”尔豪好笑地附和,在他眼里现在的依萍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咪,狠狠挠了罪魁祸首还来恶人先告状,不过真的很可爱啊,尔豪忍不住顺着心思在依萍头上顺毛摸了摸。 “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的头不能随便碰的。”果然依萍立马退后几步,瞪大了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气呼呼地抱怨。只是对尔豪来说却是如此的惹人怜爱。 “以前不都这样啊。”尔豪无辜地回道,暂时放下时下的种种烦乱,像曾经一样跟依萍斗起嘴来。这是他们一路走来最美好的记忆,他是多么感激上苍让他现在依然可以拥有这份幸福。 “所以我才一直没人要。”依萍嘟起嘴,不自在地低声嘀咕。以前就是因为他总是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味亲密玩闹,才吓跑了她多少的追求者。虽然比起那些追求者,他不理她对她来说才更难受。 “什么?”尔豪假装耳聋,心里却不住冷哼,要做他妹夫没通过他的认可就做梦去吧! “没什么啦。”依萍摇摇头,瞄了他一眼,这怎么好意思说啊。 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一眼,随即便触电般地跳开,不约而同将这次异常埋在心底,他(她)是他(她)的哥哥(妹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尔豪先反应过来,咳嗽一声,尴尬地转移话题,当然这也是他们目前面临的不得不解决的困境。 果然依萍闻言就厌烦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回道:“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我目前不想见她!” 尔豪叹了口气,意料之中,看了看依萍,也不忍心逼她。毕竟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需要一个艰难的过程,他自己都在艰难适应中,何况傅文佩的个性是他更是依萍最讨厌的哭哭啼啼圣母个性,她这次的确也做得连圣人都看不过去了。 “而且所有的钱都被她当观音散完了。”依萍又极不情愿干巴巴地加上这么一句,心里很是别扭,在现代她可是完全自立没想到到了民国却要开口问男人要钱,虽然嘴里一直说要陆尔豪用陆家的钱养她,虽然用陆家的钱她才没有什么尊严不尊严的负担,但她身为现代女性经济独立才是关键,不然就算金山银山搬来她也没有安全感,心里决定明天就去好好找一份工作。 尔豪一怔,明知不该心里却忍不住高兴,他这个妹妹就是有些地方太在意,哥哥给妹妹零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她总是说什么独立独立的。不过总算她能主动开口了,忙笑道:“没问题,我马上拿给你。”信心满满地掏出钱包,却是空的,登时黑了脸。 依萍嘴角抽了抽,尔豪好不好意地挠挠头,心里对前身咒骂不已,这些日子光顾着适应环境和了解陆家及工作,反正吃饭有杜飞何书桓,家里也准备了要用的所有东西,哪顾及得了这些身外之物,接过今天在依萍面前出了个大洋相。 “你确定以及肯定陆尔豪是申报的记者,而是薪水不错嘛?”依萍果然讽刺道。 “我只确定以及肯定陆尔豪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浪费社会米粮的社会败类!”尔豪没好气地冷哼。 “恭喜你真相了!”依萍扑哧一笑,踮起脚尖拍了拍尔豪的肩膀,权当安慰,虽然很像幸灾乐祸。 尔豪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发觉自己最近叹的气比以往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只是现在他身无分文,依萍要怎么办,难道回家去拿,以前身的个性有积蓄才怪了,陆家的钱财又都掌握住王雪琴手里,他还不太想面对她。依萍也想到了这点,低头踟蹰了一会,就想说要不她还是回去算了,免得为难尔豪。 正当她斟酌着要开口之时,杜飞的大嗓门突然在前方响起:“尔豪,依萍,看见你们真是太好了,你们都不知道今天有多惊险。”边说边跑很快就跑到了尔豪和依萍的面前,额头还布满了汗一脸的兴奋,没多久何书桓也快步到来,冲依萍很温柔的笑。 尔豪下意识拉着依萍退后一步,但却眼睛一亮,眼前两人不是最好的投靠者吗,杜飞正兴致勃勃准备开始吹嘘自己有多勇猛,也准备跟尔豪打探他另一个妹妹的事,尔豪就抢先开口道:“杜飞,你帮我先照顾下依萍,我去去就来。” “尔豪?”杜飞被噎个半死还没恢复过来,依萍就奇怪地问道,至于何书桓的表情被两兄妹同时忽略。 “我去傅文佩那替你说声,你在这先呆下,我回来再说。”尔豪在依萍耳边轻声说道,又拍了拍杜飞的肩膀。 “尔豪你放心吧。”杜飞也单纯,拍拍胸脯保证道。 “尔豪……”何书桓也想适时表现一下,结果尔豪已经转头离去,压根没理他。 “依萍啊,不如我们先进去吧。”于是何书桓把讨好的矛头转向依萍。 “是啊是啊,我们还拍了秦五爷的照片,对了,我们还遇见如萍,她是姐姐还是妹妹啊?”杜飞也忙不迭地附和。 陆如萍?依萍一愣,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原来他们才接头啊,看来剧情也不是那么公式化的,低下头有些尴尬地笑笑:“她是我妹妹。”才不承认呢! “那太好了。你可要帮我介绍一下,你妹妹跟你一样漂亮呢。”杜飞几乎要欢呼起来。 依萍闻言笑了,但咬了咬唇,为难地回道:“杜飞,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她和我是同父异母,这事还是找尔豪比较好。”说完很歉意地看向杜飞,她疯了才会搅进这三个人的真爱中。 杜飞还待说,就被何书桓狠瞪了一眼住了嘴,这明显是给人伤口撒盐啊!何书桓制止了杜飞,又转头对依萍很怜惜地说道:“依萍不如我们先进去吧,我和杜飞还拍了秦五爷的照片呢,到时候洗出来还可以一起看看。” 依萍忙感激地朝他笑笑,有些踟蹰地跟着他俩进了申报的大门。秦五爷啊?这真是一个捉摸不定的人,似乎是依萍的保护伞,但自己还是不要接近的好,又不当歌女。 现在时间不早了,报社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下班了,杜飞一进报社就冲进暗房洗照片,而依萍很拘谨地坐在一旁看着何书桓给她倒茶,尔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怎么觉得是被一堆火在注视着。 “谢谢。”接过茶,继续低头看着脚尖,就是不看何书桓欲语还休殷殷切切的脸庞。 “那个,依萍,我……”何书桓理了理思绪,准备开口说一番自从相遇后的心情。 依萍此时却突然错身看向桌上的一张报纸,惊喜不已:“这里有招工启事啊!”先看看报纸上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是啊,每期我们申报都会登的。”何书桓见状只得无奈地回道。 依萍听了好像很高兴,问何书桓能不能把这张报纸给她,得到肯定的回答又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 “依萍你这是?”何书桓很是不解。 “哦,我想找工作。”依萍有些难为情地回道。 “找工作?”何书桓有些愣了,看依萍的样子与今日遇到的陆如萍是一般大的吧,身为姐妹,为什么一个还在快乐地享受学生生活,一个却要去找工作。据他所知陆家的经济条件不差啊,看尔豪大手大脚的花销就知道了。 “是啊,我妈身体不好,我想找份薪水好点的工作。”依萍窘迫地解释道。反正说得也是实话,现在何书桓那里打好底,免得这些主角被王雪琴这些人一挑嘴就来找她麻烦。 “那你爸爸呢?”何书桓脱口而出,随即就懊恼地住嘴,他怎能忘了那个雨夜如此狼狈的相遇,依萍她一定在她爸爸那里受了很大的委屈,不禁焦急地看向依萍。 果然依萍很伤心,叹了口气,带着哭音笑道:“也许我不讨人喜欢吧。”我才懒得理陆振华呢。 “谁说的,你真的很好很好!”何书桓忙不迭地保证,对依萍的怜惜和喜欢是更上一层楼。恨不得把这个饱受磨难又如此善良可爱的女孩揉进骨子里好好呵护。 依萍却摇摇头苦笑,似乎不相信。 “真的,你看尔豪不是和你很好吗!”何书桓忙找了个实例,急急劝说。 “尔豪啊!”依萍眼睛一亮,随即黯然不已,“但毕竟他也有无奈,我不能给他添麻烦。”才怪呢! 何书桓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了震荡,情不自禁地起身,走到依萍面前,就要给她一个感动又怜惜的拥抱,他想大声告诉这个女孩他想做她的保护神,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照片 何书桓立在依萍面前,深深地看向依萍,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怎样将自己的怜惜之心,怎样将自己自从相遇后的喜爱之情表现得让依萍欣然接受。他想到时候依萍一定会感动得投入他的怀抱,他会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她是上苍给他的恩赐,他是多么的感激在那个雨夜撞见了一个惹人无限爱怜的精灵,他是多么的激动在有生之年能够遇见自己的真爱。 依萍见状警惕地退后几步,双手环胸狠狠地盯着何书桓,随时注意着何书桓有否不轨行为发生。心中却觉得奇怪,一次两次还可当做巧合,可是回回何书桓见了自己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以自己多年桃花朵朵的经验来,何书桓分明已经了中了奶奶下的情毒。若是前身尚可理解,毕竟男有心女有意水到渠成,可自己明明跟何书桓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接触啊,对杜飞都比他亲切啊?难道奶奶的情毒已经强大到只凭脑电波就可以控制的地步,心里打了个冷颤,幸好自己的意志力足够强大。只是怎么办呢?老实说她从来没处理过这类事,以前在她作出反应前尔豪已经就帮她处理了。依萍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如果何书桓不管不顾来次爱的告白自己该怎样有理地拒绝并且不连累尔豪。毕竟他们兄妹初来乍到,人家毕竟是奶奶开了金手指的男主,命运是很神奇的东西,蝴蝶的翅膀也不能扇得太过。 依萍也这样深深地回望着他,何书桓觉得这一定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感觉,心情又激动了几分,难以自制地就要开口。 “书桓,依萍,快来看啊,这就是秦五爷的照片!我都等不及看报纸登出来秦五爷是什么表情了!”也许注定了杜飞和何书桓互为对方情路上的克星,正当何书桓等不及表白时,杜飞小心翼翼拿着秦五爷的照片,一阵风似地从暗房跑出来,神情极其兴奋。 何书桓懊恼地住嘴,不甘地瞪了不明所以的杜飞一眼,依萍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杜飞冲散了这一室的尴尬,她知道这样逃避不是办法,但是人总是这样有鸵鸟心态,心里却暗暗决定以后尽量不出现在何书桓面前。 悄悄向杜飞靠近了几步,假装很感兴趣地接过照片,问道:“这就是秦五爷吗?” “是啊,我和书桓费了好大劲呢!”杜飞一听忙着表功,“秦五爷可难采访了,光保镖就有十几个。”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依萍笑着低头看去,虽然早已知道秦五爷长什么样,但总比时刻被一个处于热恋期的眼神盯着好,低头好歹能避开些许。 只是依萍刚瞄了一眼,却大吃一惊,这人长得跟电视里的秦五爷一点都不像,抬头不相信地向杜飞质疑道:“这是秦五爷?” “当然了!”杜飞立马有些不高兴了,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工作,虽然他是霉神附体,但历经艰辛他从来没有给工作打过折扣。 “我不是这个意思。”依萍忙歉意地摆手,解释道,“我也听过秦五爷的名号,没想到这么一个人物长得……!”依萍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秦五爷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也很俊秀,像个风流书生而不是黑社会老大,完全不是电视里那副样子。 “我刚看也吓了一跳呢,还以为是大学的教授呢。”杜飞这人气得快去得也快,听依萍这么一解释,便不生气了,反而也附和起依萍来,还拉了何书桓证明。 “是啊,依萍,秦五爷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惜这次没能挖掘出来。”何书桓也笑道,却有充满惋惜。 得了吧,人家黑社会老大的故事被你挖掘出来,你还想好好在上海滩生活了吗?别以为一切就是电话里演得那样,何书桓和陆依萍就是秦五爷的私生子私生女似的,我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人都已经面目全非了,谁知道会是个什么人物!依萍心底冷哼,只是,盯着秦五爷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怎么那么面善呢,依萍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为什么呢? “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呢?”尔豪的声音突然在依萍面前响起,又跟何书桓和杜飞打了个招呼。 “你回来了。”依萍抬头很开心地笑着招呼,“你看,是秦五爷的照片。” 尔豪面色一变,一把夺过照片,也不看一眼,随手扔回紧张兮兮的杜飞,不由分说厉声道:“你不是跟我保证过绝对不会去招惹这种人的吗?”他真的很怕,怕依萍会被依然带到原著的轨迹上来,当歌女结交秦五爷,诚然在原著里她很风光,白玫瑰的美名四传,可原著结束之后呢?歌女在民国是个什么概念!他们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为什么依萍还拿着秦五爷的照片?! “我……不是啊!”依萍一愣,委屈极了,却也知道尔豪是关心则乱,只是她答应的事一定做到,用得着这么疾言厉色的吗,气哼哼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不理他。 尔豪这么一吼出来就明白过来,这是杜飞他们去拍的照片,凑巧就给了依萍见识,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也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忙上前对着依萍伏低做小了一回,依萍本来也明白,两人没一会就有说有笑了,依萍还顺带着将秦五爷的照片当做新闻从杜飞那里又夺了回来给尔豪看新鲜,尔豪本没多大兴趣,但耐不住依萍的推荐和杜飞闪闪发光的眼睛,拿过就随便一看却顿住了,不是秦五爷长得多么与电视不同,而是这个秦五爷怎么这么的面善,但总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怎么了?”依萍拉拉尔豪,关切地问道。 “没事。”尔豪摇摇头,将照片交回杜飞,不管怎样秦五爷这类人与他们总没什么关系,面善不面善又有什么可探究的。 “对了,事情怎么样了?”依萍迟疑了一会,又问道。 “我出马哪有什么问题。”尔豪笑道,习惯性地揉揉依萍的头发,傅文佩敬畏着陆振华也连带着有些怕陆尔豪,但对尔豪带走依萍也没那么容易放心,只是她应该有什么客人在,面色很不自然似乎巴不得他快点走,在院子里传来一阵哭闹声后就急急地但又不甘不愿地答应了,他在院门口瞟了这么一眼,似乎是个疯女人在疯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安抚,只是当时看电视时并没有看全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人,是纯粹的路人甲还是剧情人物,与他们兄妹有什么影响吗? “那就好。”依萍点头,正要说几句,但见尔豪一脸的沉思,就安静下来,并阻止了杜飞再一次提起自己的历险记,她知道尔豪思考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他。 只是他们兄妹这么自然这么心有灵犀并且这么忽视自己的行为让何书桓有些不悦,低下头沉思起来。 11 吩咐-20 撞人 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上了O(∩_∩)O~我要收藏,我要留言,别霸王我,给我点希望吧。如果有长评,我就第二天双更,握拳!! 好了,例行的尔豪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那两人到底是何人,看看天色不早,索性也就先放下了,拉着依萍上前与杜飞和何书桓说了自己兄妹两人想要借宿的请求,得到了何书桓二人的热烈欢迎,并且何书桓还提议晚饭就由他请了,在外好好地吃一顿,以庆祝顺利拍到秦五爷的照片。 尔豪本是松了口气,毕竟要他一个大男人开口要饭吃总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等见了何书桓异常灼热的眼神和盯在依萍身上就没下来过的眼珠子心提得更高了,要不是见了实在没有理由反悔他宁可拉着依萍露宿街头,手将依萍拉得更紧了,顺势将杜飞推到何书桓旁边,自己与依萍走在最边上。心里琢磨着要赶紧弄到钱,给自己和依萍弄一个小公寓当做基地,否则有得烦了,实在不行就找王雪琴要点,他就不信了忽悠不了一中年妇女。 何书桓见状懊恼地低下头,他本还想借着这餐饭与依萍亲近一些,尔豪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啊?看了一眼神色十分自然的尔豪,何书桓觉得自己应该先找尔豪好好谈一谈,免得尔豪不明所以。依萍则心安理得地被尔豪护着不受何书桓的眼神攻击,大大松了口气。 这三人异样的气氛并没有被粗神经的杜飞发现,他一边兴奋地在路上就开始点菜,一边却也暗自琢磨着关于他今早对如萍一见钟情的事,等一会要找个好时机跟尔豪好好地谈一谈,让尔豪帮他制造制造机会。 陆家这几天的气氛一直很凝重,自从依萍来闹了一顿,而尔豪追出去后就变了个人似的连家都不回了,陆振华的心情很不好,见谁都是板着个脸,不知是不是仍在惦记着敢于顶撞他的孽女,还是对尔豪的夜不归宿愤怒。当然他们根本不会有人能想到视依萍为仇人的尔豪现在会和依萍在一起,即使有些怀疑的陆如萍也只是怀疑。陆如萍等人在饭桌上连话都不敢说了,就连一向胆大妄为的王雪琴声音也小了很多。 “如萍,你去过依萍那了?”突然陆振华重重地放下碗,问道。 “是。”陆如萍忙放下碗紧张地点头。 “我说如萍,你这么好心干嘛,人家依萍可不会感激你!”陆振华还没开口,王雪琴就讽刺道。 陆如萍听了脸登时胀红了,连忙劝道:“妈,依萍他们家真的很困难,听佩姨说他们连买米的钱都没了。” “哼,傅文佩那个老贱人装的吧,也就你会相信了。”王雪琴不屑地冷哼,压根就不相信,每次拿那么多钱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谁信呢! “妈。”陆如萍看了看陆振华已经暗下的脸色,忙拉拉王雪琴的衣袖,哀求道。王雪琴也不是个笨人,知道口舌之快逞一下过下瘾就行了,不会真的惹恼陆振华给自己找不痛快,但是一听到陆依萍母女就浑身不舒服,索性冷笑着别过头,拉着陆尔杰就径自走了。 “她们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陆振华也不太相信,又问了一遍。 陆如萍郑重地点头,保证道:“爸,是真的,我去的时候佩姨正给人浆洗衣服赚钱,她们的境况真的很糟。” 陆振华这回脸色更不好看了,虽然他把傅文佩母女赶出去了,但傅文佩还是他陆振华的女人,陆依萍还是他陆振华的女儿,他堂堂的陆振华的女人要给人洗衣服挣钱,传出去他还有脸吗!傅文佩啊傅文佩,我每次给依萍的数目也不少,你是心机深沉故作委屈是吧!你是不是想要把我陆振华搞臭你就算是报了仇了!只是,想起依萍那夜那双倔强跟自己当年一摸一样的眼睛,本来满腹的怒火带上了一点悲凉,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那一年自己也是如此饥饿交加地站在那里,要不是萍萍…… 依萍至少很像自己,几个儿女中也只有她还有些豹子的烈性,罢了罢了,陆振华一叹,径自对陆如萍吩咐道:“如萍,等会你到我这拿二百块钱明早给依萍她们送去。” 陆如萍一愣,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此时陆梦萍再也坐不住了,想要反驳,陆如萍总算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忙答应道:“爸,我明天就去。”朝陆梦萍摇摇头,要她别引火烧身。 陆振华此时再也没有心情吃饭了,朝她们姐妹意味深长地瞪了一眼,重重一哼,径自走了。 “如萍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啊?”陆梦萍见陆振华一走,就埋怨道,“让依萍得了好,你难道心里舒服。” “梦萍,依萍也是我们姐姐。”陆如萍勉强笑了笑,无力地劝道。 “哼!我可没这样的姐姐。我说如萍你也要强硬点吧,人家可拿你好心当驴肝肺!”陆梦萍不屑地冷哼,只差破口大骂。 “那也不能惹爸爸不高兴啊。”陆如萍叹了口气,很为难。 “要不我们跟妈妈说吧。”陆梦萍虽然平日里一向表现得像个太妹,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对上陆振华却是老鼠见了耗子,迟疑片刻建议道。 “你还嫌爸妈为了依萍吵得不够啊。”陆如萍听了立马反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依萍惹得祸!”陆梦萍烦了,起身跺跺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陆如萍一眼就要出门。 “你去哪?”陆如萍在其身后大叫道。 “去泻火!”陆梦萍头也不回地回道。 陆如萍低下头,双手交握得又紧了紧,迟疑了好一会,还是上楼敲开了陆振华书房的门。 而此时傅文佩正坐在家里的堂前与李嫂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睡着的可云掉眼泪。 “夫人,本来还想着可云总算有些起色了让她给你磕个头,没想到又是如此。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李嫂看着熟睡的女儿,悲从心来,眼泪又流了下来,也不去擦了,任由它越来越凶。女儿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却不能说不能言,每个月喝药吃饭都是问题,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这样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他们还有希望吗? 李嫂一哭,傅文佩哪里还忍得住,眼泪也是流了出来,不仅为了可怜的可云,也为了似乎与她生分的依萍,她跟着尔豪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李嫂比自己可怜,何况可云如今这个样子他们陆家是责无旁贷的,忙死命忍住上前安慰道:“瞧你说的,可云之于我就是女儿一般,我心里也难受,但为了孩子我们总要挺过去。” 李嫂闻言擦擦眼泪,见傅文佩如此更难受了,忙反劝道:“夫人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都是我们可云命苦,要不是夫人可云早没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两人对视一眼,又哭了一阵,因怕吵着可云,边哭着边退了出来。 好一会,傅文佩看看天色便说道:“让可云今晚就住依萍的房间吧,要不然吵醒了到时候孩子受罪,你跟李副官说声,要是不放心你就跟我睡一床。” “这如何使得,依萍小姐怎么办?”李嫂连连摇头。 “依萍她今晚有事呢,你就放心吧。”傅文佩顿了顿,解释道,刚才尔豪已经说了,到底为什么呢?不过幸好没让尔豪和可云照面,要不然可就翻了天了。 李嫂还是不应,傅文佩劝了几次,最后端出夫人的架子,李嫂方才勉强应了。两家离得也不远,李嫂回去跟李副官说了声,就急急赶了回来。 因觉得自己母女给傅文佩添了麻烦,李嫂进门一见傅文佩在忙活晚饭,忙上前抢了去添米,结果发现米缸里一点米都没了,不由愣住了,转过头泪如雨下:“夫人!” “没事,只不过我今天忘了买了。”傅文佩急忙笑道,只是李嫂哭得更加厉害了,他们一家何德何能遇见夫人这么好的人! “夫人,我们……我们……”李嫂泣不成声,暗自决定决不能再给夫人一家添麻烦了。 “真的没事,依萍那天还从振华那拿了两百块呢,我啊是一忙就忘了。”傅文佩忙解释道,说得很是诚恳。 李嫂有些狐疑,但心底深处的欲望却让她有些信了,也许真是夫人所说的那样吧,毕竟司令不是个小气的人。 “要你不信,明天我把米买来,你和可云再在我家吃一餐,顺便也可以见见依萍。”傅文佩再接再厉地劝道。 “我是很久没见依萍小姐了,那时候她只有那么高吧。”李嫂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也许是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有些伤感地比了下高度。那时候华服美宅,这时候荆钗布裙,都是王雪琴!要不然要不然,依萍小姐何其无辜啊! “是啊,都那么多年了!”傅文佩也长长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只可怜了依萍。 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啦,看无限恐怖太入神了,更晚了,不过总算赶上日更了。但是楚轩死了我好难过啊%>_ 遇见 傅文佩流了一夜的眼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忍不住起身了,本想早早地抱着虎皮垫偷偷地去当铺换了钱,正好不惊动李嫂她们。结果她抱着包袱刚推开房门,就见李嫂正轻手轻脚地做早饭,傅文佩定睛看去,似乎多了些清香扑鼻的白粥。 “夫人,你起了。”李嫂一见傅文佩出来,忙招呼道。 “你这么早起了,可云呢?”傅文佩忙应道,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悄悄往身后挪去。 “哦,可云一早就被她爸爸接走了,我想着给夫人做好早饭再走。”李嫂笑了笑回道,她怕可云再惹麻烦,天还没亮乘着可云还清醒就送回了家,想了想到底心里不安,从家里也不剩多少的米缸里抓了一小袋子米又回来。 “让孩子多睡会啊,你们这么客气干嘛!”傅文佩怎么不明白,眼眶有些润湿,轻声埋怨道。 李嫂眼眶也有些湿,他们这种被命运抛弃的人也只有挣命罢了,不过幸好还有夫人这样的好心人存在,才让大家可以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也不答话,将熬好的粥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傅文佩。 傅文佩感动地接过,这世上终是好人比较多,她相信只要待人以诚一定能好好地生活下去。依萍只是没想明白,等她回来跟她好好地说,她相信她的依萍是个善良的孩子。 “你也吃啊,李嫂。”端着粥碗,傅文佩招呼道。 李嫂却摆摆手,推辞道:“我已经在家吃过了,夫人你吃,我家那位看时间要上工了,可云一个人在家我可不放心。”说完冲傅文佩笑笑也不等傅文佩说话就急急走了。 傅文佩挽留不及,又叹了一阵。将粥碗端起,闻了闻,有多久没闻到这么香甜的味道了,想了想,将粥倒回一半到锅里,牢牢盖好,才重新端起剩下的一半就着一点子咸菜吃了起来。 香滑的粥流入胃里,暖暖的,傅文佩觉得这是她这些日子吃得最美味最饱的一顿,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了力气。吃完早饭收拾好,就抱了包袱出了门,只是心中那惴惴的痛仍然存在。 当铺挺近的,就在出了巷子口再走几步路,傅文佩挺熟的,家里的几件首饰就是死当在这里了。只是这一次这不远的路让傅文佩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每一步迈下去都有千斤重,好容易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当铺。 当铺还刚开门,掌柜的见了傅文佩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东西好当,忙挂上诚挚的笑容,这种什么都不懂手里有好东西急着等钱用的女人是最好骗了。 傅文佩在当铺立了好一会,在掌柜满脸的笑容和掩饰的不耐烦下,狠狠心,将虎皮垫送了上去。 掌柜打开包袱布,一见就直了眼,这么好的虎皮可不多见,一点瑕疵都没有,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但面上却不显,嘴里不停地东嫌西嫌,傅文佩本身就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即使在市井里混了这些年也没学会多少,哪里知道掌柜的伎俩,听得面色发白身子都摇摇欲坠,怎么自己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居然不值什么钱!好想一把抢回来,也不要这个陌生人从头到尾挑剔振华送给她的东西。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容她后悔了,这可是李副官一家及她们自己的救命钱啊!最终在掌柜的连哄带骗下虎皮垫只当了三十块钱,但傅文佩坚持了活当,即使掌柜多加了五块钱也不行,让掌柜不满至极,眼珠子转了转,居然将当票直接做成了死当,反正看这个女人也是不晓得的,让你这么给脸不要脸。 傅文佩当然不知道,即使已经当了好些东西,活当和死当还是上回李副官说过才记住的,小心翼翼地将当票贴身藏好,她还有一丝期望,期望可以赎回这张寄予了她许多情思的虎皮垫。再用手绢包好三十块钱,才神情凄然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当铺。 “碰”地一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傅文佩在走出当铺没几步就与人撞在了一起,手绢掉在了地上,稀稀落落的几个钱币都落在了地上。 “你这个女人有没有眼睛!”一声大喝就传来,很是恼怒。 傅文佩回过神来,心一惊,这不会是惹上什么人了吧,手脚顿时冰凉,忙爬了起来,连头都不敢抬连连道歉。 那个声音根本就没空理她,已经急急地问道:“五爷,你有没有什么事?” 傅文佩悄悄地抬眼,才发现原来自己撞的是个穿着儒雅的男人,而喝自己的人则是一个随从模样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傅文佩鼓足勇气抬起头朝那位五爷道歉。 傅文佩撞的人恰是正在闲逛的秦五爷,一向养尊处优的他被人这么一撞,自然心中有气,由着随从阿东发作,自己则在另一个随从阿标的扶持下起身,冷眼看着那个女人低着头颤抖,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从一名不文到如今的秦五爷,早已没了什么同情心。 只是傅文佩抬头的那一瞬间,秦五爷瞬间愣住了,好久都没有回神,是她吗?真的是她吗?!怎么会她会到了如此境地?! “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没事了吗!”阿东见秦五爷没有说话,又开始冲傅文佩发火。 傅文佩有什么办法,除了颤抖着身子不住地说对不起,只是脑海闪过一丝什么,怎么这个五爷如此熟悉,只是这个念头随即就被一声接一声的高骂声给压下了。而过路的人更是加快了脚步,毕竟谁也不会为了一个陌路相逢的人惹祸上身。 “够了!”秦五爷喝了一声。 “五爷。”阿东忙应了一声,又瞪了傅文佩一眼,退后一步,隐到秦五爷的身后。 秦五爷看着眼前的傅文佩,有很多的疑问也有很多的不确定,但沉吟好一会,终是挥挥手让傅文佩走了。 傅文佩闻言连连鞠躬,急急地也不辨方向地跑了,但没跑几步却又转了回来,颤抖着身子硬着头皮冲秦五爷讨好地笑笑,蹲下将地上的钱币一枚一枚地捡了起来,幸好秦五爷除了暗中叹气并没有说什么,傅文佩才有勇气将钱币重新包好又冲秦五爷鞠了一躬才跑了。 “阿标,跟着她。”秦五爷看着傅文佩的背影,眼神深邃起来,吩咐道。 一直沉默的阿标点点头,小心地跟上傅文佩。 “五爷,这是?”阿东关切地问道。 秦五爷并不答话,抬头看向就在旁边的当铺,顿了顿,走了进去,阿东忙急急跟上。 没一会在掌故殷勤地送别下,秦五爷面色不渝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不明所以抱着虎皮垫的阿东。 依萍和尔豪这一夜也不好过,为着自身出路的是想了一夜,直到天色泛白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可没多久就被杜飞上串下跳地地起床声给吵醒了。无论依萍还是尔豪都对何书桓有了芥蒂,不想在他的屋子多待授人以柄,因此咬着牙强撑着起身了,也不顾杜飞与何书桓的挽留借口有事就告辞了。 “我先去上班,你先回去,记住无论怎样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地跟傅文佩吵架了。”在街角尔豪语重心长地吩咐。 对于昨天的事依萍其实也后悔,也不辩驳,径自点头,但还是问道:“那钱的事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尔豪回道,虽然他的心里也没个底,但是总不能让依萍烦心,什么事都由他一个人担着好了。 “可是……”依萍明白他的想法,动动嘴唇又说不出什么,半响才劝道,“你也不必太焦急,又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千万不要贸贸然跟陆家要钱,那一家子的诡异性格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尔豪笑笑,心里暖暖的,却轻轻一刮依萍的鼻子:“还说没山穷水尽,连买米的钱都没了。” “什么啊,人家是关心你!”依萍摇摇头,娇嗔道。 “我知道,反正你不要轻举妄动,晚上我给你送钱来。”尔豪这次说得不容置疑。 依萍咬咬唇,终究是点点头,的确比起男人女人在民国更加举步维艰,在没万全准备之下,或者说在没有任何靠山之下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免得给尔豪惹麻烦。 尔豪放心地笑笑,跟依萍道了别,先去申报一趟,然后再回陆家一趟,再不回去恐怕就惹人怀疑了。 收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起为了玉树哀悼吧!!为什么我们的祖国总是这么多灾多难的,一次接一次的……依萍望着尔豪的背影,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向那个万分不愿意回去的小院走去。 “依萍依萍!”却在巷子口碰上了更不像碰上的人,陆如萍,只见她穿着一身崭新的学生装,白衣黑裙,长发飘飘,手腕上一道碧色闪过,一脸忐忑地唤道。 依萍下意识地去看自己,事情发生得太多,根本没考虑过衣服问题,仍然是陆家的那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全身上下连点银光都没有,哪个女孩不爱俏,在如此鲜明的对比下,心里不痛快了。努力平复了下嫉妒的心情,依萍端起那副刺猬表情,防备地看向陆如萍:“你来干什么?”虽然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又是来圣母的。 “我……依萍上次没事吧?”陆如萍顿了顿,并不说正事,反而关切地问道。 依萍心中冷哼,看着她没说话,只是表情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耐烦。不管你是真圣母还是假道学,我都不想看见你这副十足琼瑶女主的经典表情,这会让我再一次意识自己居然可笑得要被一本书左右命运。 “依萍,这次是爸爸让我来的。上次的事他也难受,特地让我送来二百块钱。”陆如萍又顿了顿,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但马上又自顾自地劝道,“你先别拒绝啊,你总要想想佩姨的。不管怎样爸爸总是爸爸,他还是疼你的。不如让我先去看看佩姨吧。” 二百块!依萍的眼睛一亮,在民国二百块可是不小的数目了,可以解决很多事情,起码她现在这种快饿死的状态会得到很大的改变。似乎原著里是有这么一出,只不过执行人换了陆如萍。依萍的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盯着陆如萍,不行不行,我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我不能一副我很高兴的样子,想想原来依萍怎么做的?但是,都快饿死了,反正陆家的钱不用白不用。 陆如萍此时正被依萍看得毛骨悚然,怎么感觉如此奇怪,想了想,把钱递了上去,柔声道:“依萍,这好歹是爸爸的一片心意。”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破口大骂然后钱币漫天飞的准备。 “好的,我知道了。”依萍平静地答道,然后平静地接过钱,然后平静地转身往不远处自家的屋子走去,心里泛起一个个极其甜美的泡泡。真的是二百块啊!算陆振华还有点良心,但绝对不能再让傅文佩当散财童子花了,依萍牢牢地握住自己仅有的财产,决定誓死捍卫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信条。 此时陆如萍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是这个反应?不是应该竖起刺猬的尖刺到处刺人,不是应该不屑于陆家的钱财,不是应该对自己进行刻薄的言语攻击吗?!她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不管依萍怎样说,她都要好好安慰她,不跟她计较,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佩姨,将情况告诉她。可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陆如萍第一次陷入了如此的困惑,呆在巷子口连走动都忘了。 依萍才懒得管陆如萍是不是被定住了,心里不住地盘算着推开那个小院子的破门,一眼就望见傅文佩双手浸在一个大木盆里在洗衣服,虽说是洗衣服,但她的目光呆滞,双手几乎都没什么动作,肯定不知想起什么事悲春伤秋了。依萍因拿着二百块钱,心情被平复许多,眼前燃眉之急也解了,在路过院子走进屋子时对傅文佩点头笑了笑。 “依萍,你回来了。”傅文佩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忙起身情深意切地唤道,人也迅速地起身跟着依萍进了屋,满脸的忐忑殷切,一副我要跟你一诉心中满腔柔情满腔悲哀的样子。 依萍见状,笑脸顿时僵在那里,她一想到傅文佩的种种还是没办法跟她安然相处,尤其是她一副总算找到主心骨的样子,但是想着分手时尔豪的殷殷嘱咐,依萍耐住性子,又点了点头。 傅文佩没得到同等热情的回应,不免有些心伤,更勾起了心里一直挂念着的虎皮垫,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了下来:“依萍,我卖了你爸爸送的虎皮垫!” 依萍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有说什么过吗,怎么又哭上了?!还有虎皮垫是什么东西?对于一个从小就被教导女儿当自强的现代女性对傅文佩如同弱柳般的行径真是永远都无法理解。 傅文佩等了半天依萍都没反应心更灰了,哭泣声再也遏制不住越演越大。 依萍看着傅文佩哭得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这种哭泣的美感就是自己都达不到,嘴角抽了抽,做了几下心理建设然后淡定地推开自己房间房门,她决定还是让她自个安静地哭吧。她已经想起来所谓得虎皮垫是电视里的重要道具之一,据说是陆振华送给傅文佩的礼物,就是日本人打进来逃难的时候,傅文佩也能不惧枪林弹雨地跑回去拿,想来对傅文佩来说是比女儿比生命更宝贝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缘由当了这个虎皮垫,但自己着实没有办法,是把陆振华绑来让她一诉衷情还是花天价把虎皮垫给赎回来,对于目前的温饱都在飘摇中的自己都是无能为力的,何况也不想去帮这个傻到极点的忙,也只有如此言情的女人才会在受了生活如此大的折磨后依然保留着一颗言情之心吧!她还是想想怎样小钱生大钱,大钱生大大钱才是当务之急,总要先顾着面包吧,她又不是奶奶的笔下的主角餐风饮露甜言蜜语就能饱了。 在申报混了大半日,尔豪才叹口气磨蹭地回去陆家,心不在焉地回了大门口下人的问候,定定神推开客厅的门,环视四周,只有陆如萍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想也是,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尔豪已经知道陆家一家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和美,陆振华是个甩手掌柜一天到晚在马场里缅怀自己的峥嵘岁月,有本事你领着旧部打回东北去啊,不敢面对现实的男人!王雪琴则总是三天两头带着陆尔杰去打麻将顺便将陆家的户头数字再减少一点,陆家一家人还真是琼瑶家庭连经济大权都这么漫不经心的!而陆梦萍明显到了青春叛逆期,父母又不关心,,就变本加厉地成天地在外面跟混混一起不着家,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陆家通常只有一个陆如萍安安静静地坚守着,让人如沐春风,也难怪前身跟她的关系如此之好。尔豪暗暗打量这个女子,看上去就像红楼梦里的薛宝钗是个有心机的,不然怎会在明明自己是个插足别人爱情的第三者的尴尬身份下依然能获得所有人的同情怜惜甚至交口指责起名正言顺的依萍来,虽然这事不会再发生了,但还是叫依萍少跟她接近,自己是一时撇不清了,要小心地虚与委蛇,尔豪暗自打定了主意,便堆起客气的笑容:“如萍,你在家啊。” “尔豪,你回来了。”陆如萍看见尔豪出现,连忙回神应道,开心的面容上有一丝复杂。本来她要跟尔豪说关于何书桓的事,以她对尔豪的了解只要她稍稍透露自己的钦慕之心,尔豪一定会保证他会不遗余力地撮合她和何书桓,那么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大半。只是自从听了那个杜飞说尔豪跟依萍走得很近,这几天尔豪又都是连个人影都不见,而依萍又变得那么奇怪,她不能不怀疑!尔豪可是最讨厌依萍的人,为什么!难道依萍做了什么将尔豪笼络过去了吗?依萍是在打什么主意吗,先是尔豪,将来是不是爸爸?依萍是在报复吗,将能顶天的男人都骗过去,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独自凄凉。陆如萍紧咬着唇,越想越有道理,存了这样的心思去看尔豪的举动越觉得应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慌乱无比,那点小心思也没心思想了,她同情依萍不代表她要变成依萍那样,千金小姐沦落贫民窟,她接济依萍不代表可以把爸爸哥哥也接济了,难道她、梦萍、尔杰还有妈就此要变成依萍母女一样,每个月跟叫花子似的渴望另一边的施舍。 陆如萍心里泛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行,这是她的家她的家人,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尔豪点点头但见陆如萍半天没反应,便自顾自地上楼准备再一次翻一翻那个败家子的房间的角角落落,总不会连一个子都没有。要是实在没有,尔豪下午也想好了,他也只有舍下面子里子做一回文抄公,将那些武侠小说在报纸连载出来大概也会受欢迎,到时也能解解眼下危机。 “尔豪,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见尔豪竟然没有像以往一样与自己说几句话就上楼了,陆如萍心中更加惊慌,顾不得其他忙急急叫道。 尔豪皱了皱,在楼梯上停下,转身,不耐地问道:“什么事?” 孽缘 看着尔豪不耐的神情听着尔豪冷漠的问话,如萍觉得万千话语皆哽在喉头说不出来,只呆愣愣地看着尔豪,他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自己不再是兄长的关爱而是漠然,是的,漠然,双眼好像没有一点情意。 尔豪等了片刻也不见如萍问出什么话来,反而两眼瞪着他发愣,皱了皱眉,回转身子继续步上楼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管好自己和依萍尽够了。 “不要,尔豪!”如萍眼见着尔豪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忙大声叫道,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尔豪怎么会对她这个妹妹漠不关心的,可能自己今天太累了,可能尔豪今天太累了吧。 “你究竟有什么事?”尔豪再一次不得不停住脚步,语气已经很冲,一次次叫住却不说话还用那副你辜负了我的表情泫然欲泣,他最厌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柔软,有这点时间柔弱,还不如自己动手,估摸早做好了。 如萍知道这次她再不开口是不行了,今天的尔豪很暴躁,不会再给她第三次开口的机会了,深吸了口气,就要开口。 这时客厅的门被人大力地撞开了,随即就是一片的噪杂声,有男人的劝慰有女人的尖吼还有下人小心到害怕的问候。 如萍心思也被吸引过去了,即使她真的很想跟尔豪好好谈一谈,因为进来的人中最显眼的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何书桓。 她从来没想到再见到梦中人儿是这种情景,满脸是汗的背着自己的妹妹撞开自家的大门,他与梦萍是怎么认识的,难道自己晚了一步?!纵然心底纠结忐忑到了极致,陆如萍还是条件反射般地上前招呼。 “何先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陆如萍端着一张酡红的纯情少女的面孔娇滴滴地问候,全然忽略自己的妹妹还在人家背上醉得胡言乱语,心中还有些遗憾当初没有正式地交换了名字,若是她能唤他一声书桓,他能唤她一声如萍该有多好。 “呃,陆姑娘,没想到是你?我听梦萍的名字就觉得跟你和依萍很像,果然是这样!”何书桓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恍然大悟,便他乡遇故知地跟如萍叙起旧来,全然忘了自己背上还背着一个醉醺醺的别人家的妹妹。 他叫梦萍梦萍,他叫依萍依萍,为什么要叫她陆姑娘!从小就是这样,她只能做安安静静的不惹人烦也不惹人怜的陆如萍!梦萍如同刺玫瑰,她知道妈妈喜欢她,依萍如同烈豹子,她知道爸爸喜欢她。那她在哪里?原来有尔豪爱护她,她又遇见了命定之人,可是为什么尔豪今天对她一如陌生人,可是为什么书桓今天出现却如此亲密地叫梦萍?如萍的手紧紧攥紧,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面上却依然那般的如沐春风,这是她带了十九年的假面具再也摘不下来了。 何书桓心里倒没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他纯粹是在做好事,一个女孩子家的醉倒在大街上,而又有几个混混在旁边蠢蠢欲动,他自然看不过眼,上前三两下就打走了那些混混。但见一个漂亮姑娘就倒在地上胡言乱语,也不忍丢下不管,索性好事做到底,将人送回家得了,看她的穿着打扮应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因为一时放纵出了些什么事他也不安心。便蹲下身来好心相问,梦萍却是个激烈性子,又加上酒壮人胆,对着何书桓就是破口大骂他的多管闲事,说是不用他管反正也没人管她,她醉死或者被打死都自受了用不着他假惺惺的。泥人尚有三分性子,何况何书桓的骄傲远胜他人,登时就想抛下不管,但到底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终究还是不放心地再问了一次。陆梦萍没想到居然有男人在她如此胡搅蛮缠下还能关心她,看着何书桓居然怔怔地哭了起来。哭她的家庭哭她的父母,为什么家里人从来都不关心她,为什么家里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她不要漂亮衣服不要漂亮首饰,只要爸爸不要只看着马只看着依萍不看梦萍,只是妈妈不要只顾着出门不管梦萍,只要尔豪不要只管着如萍不理梦萍而已! 梦萍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泣涕横流,反正没有任何人看见,眼前这个傻子反正已经看过她最狼狈的样子了。 梦萍这么一哭,何书桓却被吓住了,他从来不知女孩子哭起来这么没有形象,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泛起一丝丝的怜惜。依萍好像也是如此,当初如此狼狈如此没有形象地在雨夜倒在地里。 梦萍哭了好一阵,将心里的抑郁哭去了一大半,酒劲却又上来了,好在她还有些脑子,在倒下前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家庭地址。算了算了,如果这个傻子是歹人她也认了,她陆梦萍应该不会如此不受老天爷待见吧! 何书桓一听名字就联想开了,陆梦萍?陆依萍?还有先前遇见的陆如萍?名字如此相像,不会是一家人吧!又听了家庭地址就更确定,那天他遇见依萍的时候就在那里。她也是尔豪的妹妹吧,何书桓更加不能置之不理了,何况也许他能遇见依萍呢?于是他背起梦萍就往陆家去了,连杜飞终于排好他不小心撞倒并连带着倒下的五排书架上的书从书店老板手里逃出来的呼唤都没听见。 何书桓一进陆家没见着依萍只见着如萍很是失望,又看着陆家如此金碧辉煌的而依萍却如此困苦无依很是愤慨,但看着帮了自己忙的如萍的笑脸也不好恶言相对,也只有笑脸相迎,后来在如萍不着痕迹地仰慕下居然也与如萍谈得很兴致勃勃。 尔豪本来不想管,可是回头看看如萍和何书桓两人光顾着不知聊个什么东西,全然不顾梦萍还死呆在何书桓背上不肯下来。他不能不管,否则恐怕事情的发展会更加严重吧。 陆家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尔豪长叹一声,只能下楼走到何书桓面前,先是满脸感激地道谢,再与何书桓一边寒暄一边使劲将梦萍从他背上搬下来。 “梦萍,到家了,该醒了。”动了几下却剥不下来,尔豪对着梦萍加重语气,别以为他没看见刚才明明睁开了眼睛,已经清明了。 “我不啊,我就要呆在这里!”她才不离开呢,这背好暖好暖,就像小时候在爸爸的背上一样。可是只有那么一次,所以今天好不容易再找回这样的暖意她才不下来呢,梦萍借着酒意发着酒疯。 “你给我下来!”尔豪可不是好性子,他仅有的耐心都给了依萍,顿时虎着脸喝道。 梦萍身子瑟缩了一下,却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只是搂着何书桓脖子的手紧了紧。 何书桓的感觉最深,感觉到梦萍的恐惧和依恋,他不忍心了,不由劝道:“尔豪,你别生气啊,她是你妹妹,又喝醉了。要不我送她回房吧。” 只要能让陆梦萍安静地回房,他管他用什么法子,尔豪立刻点头。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何书桓此话一出,如萍的笑脸僵住了。 挣扎 尔豪正准备给免费劳力何书桓指个道,如萍就瞬步不着痕迹地挤开尔豪,柔声道:“何先生,我带你去梦萍的房间吧,毕竟我是她姐姐。”说完欲言又止地看了何书桓一眼。 何书桓也是聪明人,登时恍然大悟,连连自责:“可不是我糊涂,女孩子的房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便进”。说完看向如萍满是赞叹:“陆小姐你真是个好姐姐啊!” 如萍被何书桓夸得满脸羞红,低下头轻声道:“其实何先生不用这么见外了,你是尔豪的好朋友,叫我如萍就好了。”傻子都能听出听出前面都是托词,最后一句才是目的。 “那也对,我们是新时代的人了,也没那么多规矩,那如萍叫我书桓吧。”何书桓可能比傻子还傻子,似乎毫无感觉,大大咧咧地应了,笑得春风满面。 如萍闻言头都快要垂到胸口了,胸口小鹿乱跳,飞快地娇羞地看了何书桓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小心地在旁边带路,一会儿离得老远一会儿又离得老近,将少女情怀的如梦如幻展现得淋漓尽致。尔豪在旁看了,登时鸡皮疙瘩满身立起,悄悄地退后几步,心中庆幸依萍无论在现代还是民国都是正常人,从来没什么狗血天雷的少女情怀。看着完全没有异感的何书桓,尔豪不得不感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过也好,这些完全言情属性的男男女女最好黏在一起,他和依萍就清净了,反正他们看样子也是愿意的。 何书桓也不知是看多了这种少女情怀而免疫了还是怎的,一点都没察觉异样,还兴致勃勃地与脸都快烧起来的如萍说着一些工作趣事,心中感慨比起依萍似乎如萍更善解人意一些,依萍除了面对尔豪时总感觉给人一层看不见但又冲不破的隔膜。 而一直装醉趴在何书桓背上的梦萍,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如萍的眼神复杂难辨好一会才又重新闭上了眼,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客厅离她房间的路长一点又想短一点,既为如萍难得的笑颜高兴又止不住心中的酸涩。 “到了,梦萍的房间就在这。”如萍是恨不得客厅到梦萍房间永远不要有尽头,可惜他们两个还是站在梦萍的房间前。 何书桓看了看房门,小心地将梦萍放下交给如萍扶着,在他心里总觉得对这个他路边捡到的女孩有了些责任,再加上她又是好友的妹妹,便也不管梦萍听不听得见,语重心长地劝道:“既然你说你叫梦萍,我就叫你梦萍吧。梦萍,以后不要在街上喝醉了,这样吃亏的总是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说完又冲如萍点点头,才顺着原路返回。 如萍低下头,扶着梦萍的手一下子用力,梦萍痛得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如萍忙放开,急急查看:“梦萍,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不是有意的。” 梦萍此时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依旧闭着眼睛,任由如萍不停地呼唤。 如萍见梦萍仍在醉得不省人事,放下一半心来,只是眼中依然暗昧难明,书桓这么关心梦萍是巧合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急急地推开门,把梦萍放在床上随便拉上被子就了事般地匆匆下楼,完全没了平时对妹妹的呵护备至,她不能失去她的动心,她要去确认下,也许马上跟尔豪说明白,还可以明天就去申报借着找尔豪去找书桓。 梦萍待到房门再一次被如萍重重带上,睁开了眼睛,仰躺在床上,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如萍似乎对那个傻子有些什么,也是,那个傻子真的是很好的人,会在街上对陌生人这么好,还会这样嘱咐一个给他添了麻烦的陌生人。梦萍没想到自己一直追求的温暖的体温温暖的叮咛来自于这样一个傻子,心里似乎一瞬间满满地溢满了什么,只是如萍?! 如萍对自己很好很好,是这个家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她会在爸妈骂她的时候安慰她,她会在她闯祸的时候帮她收拾,她会在她晚归的时候给她留一盏灯。但是如萍已经拥有很多很多了,家里的人学校里的人平常来往的人都对她交口称赞,尔豪更是把如萍夸上了天,就连那个依萍都对如萍说不出什么不好,比起永远被人斥责被人躲避的陆梦萍,如萍真的拥有太多了。 而且,梦萍起身,看着乱七八糟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还有完全没打理过的自己,如萍…… 妈妈说过看到想要的就去抢过来,其他女人想抢就用力打败她,妈妈就是打败了八个女人坐稳陆家女主人的位子,才有他们兄妹的风光生活。那个傅文佩就是失败了才如此凄惨。可是妈妈没说如果这个其他女人是自己的亲姐姐怎么办?! 梦萍一下子倒在床上,头更加地痛了。为什么今天偏偏要在街上遇见那个傻子呢! 飞快地奔到楼下的如萍可是没这方面的烦恼,毕竟那是她命定的爱人那是她最初相遇的男人,梦萍只是个意外,而且梦萍从头到尾都醉了。大门外如萍正殷勤地送告辞离去的何书桓,尔豪则在客厅里冷眼看着。 看着大门合上,再看着大门打开,结果发现进来客厅的不是送人的如萍而是总算回家的王雪琴。 “尔豪,你在啊。”王雪琴进了客厅,笑着招呼。她这个人虽然坏,但是说白了就是大家族里的自保手段,撇开她勾搭魏光雄的愚蠢行为,她对自己的几个儿女都是真心爱护的,尤其尔豪这个给她地位带来质的飞跃的长子。 至少比起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一天到晚都哭哭啼啼的傅文佩,尔豪其实对眼前在阀门里为自己和儿女杀开一条血路的王雪琴更有好感,至于其中手段恶毒与否端看是谁受益了,难道像傅文佩那样到处狗血圣母弄得自己与女儿饥不果腹的好。因此难得应了声,至于那声妈是绝叫不出的。 王雪琴也没察觉不对,她对几个孩子都是放养,好吃好喝供着,尔豪就不用担心了,有工作又是陆家的继承人,如萍和梦萍尽快给她找个好婆家,到时她这个妈也算问心无愧了。 “对了,那个门口的男的是谁,看如萍跟着他要去看什么展览。”王雪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喊着下人倒了茶,才问道。 “哦,是我的同事何书桓。”尔豪嘴角抽了抽,这也太快了吧,这是民国吧,不是21世纪啊,传统女性的矜持呢,就是依萍也比她传统多了。 王雪琴听了这个名字却如同被打了鸡血,登时激动起来,连忙坐过来,贴着尔豪问道:“就是他爸爸在南京当外交官的?” 尔豪不自在地挪了挪,无奈王雪琴就是贴得实在太紧,动作大了又怕惹来怀疑,苦不堪言,忙点了点头,祈祷她早点问好早点放过自己。 “那就没错了,幸好我刚才推着如萍去了,扭扭捏捏地像个什么样子。你们不是老老讲什么解放吗!”王雪琴得到肯定的答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又赶紧吩咐道,“尔豪,你是他朋友,近水楼台,给你妹妹多制造点机会,这样的好人家可不多见。”看来她的目的可能可以很容易就完成了。 原来民国豪放女都是你养成的,尔豪的嘴角又抽了抽,但是对于王雪琴的提议尔豪欣然答应,一次性解决两个麻烦傻瓜才不干! “对了梦萍呢?不会还没回家吧?”王雪琴看着尔豪如此爽快地答应,满意地点头,转着脖子搜索了一圈,又问道。 “在楼上睡觉呢。”尔豪努努嘴。 “青天白日睡什么觉啊,我上去看看。”王雪琴啐了一口,但还是不放心地起身上楼。 鼓励 梦萍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看看时候不早了,若是再不将自己收拾干净,等她爹回来她可没好果子吃,揉着太阳穴硬撑着起床去了浴室,先将身上的酒味洗干净才行。 王雪琴上楼先在自己房间稍稍梳洗再换了件衣裳方才推开梦萍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床上乱糟糟的,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梦萍啊。”王雪琴索性在床头坐下,冲着浴室喊道。 “妈,我在洗澡。”梦萍应了声,也不急着出来,从小到大她跟王雪琴比较亲,因此相处什么的也比较随意,完全没了在陆振华面前的拘谨。 王雪琴是戏子,鼻子灵得很,随后就闻到床上发出淡淡的酒味,眉头登时皱了起来,捂着鼻子冲着浴室就斥道:“我说梦萍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一天到晚就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喝得酒气冲天的回来,你爸爸见了又要发火了,你难道想有一天那马鞭打你身上啊!” “妈,你不说爸爸怎么知道。”梦萍听了有些担心,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应嘴。 “梦萍你但凡有如萍一点好,我也就放心了。”王雪琴摇摇头,又说道,语气倒有几分宠溺,对这几个儿女她是真的关心,只是她总不着家也没个功夫无微不至罢了。 “如萍如萍,又是如萍!那你就当只有如萍一个女儿好了!”梦萍这回应得极快,浓浓的酸味都溢了出来,什么都是如萍,那还生她干什么,爸爸说如萍文静,妈妈说如萍省心,尔豪说如萍温柔,连尔杰都说如萍姐姐最漂亮,她算个什么,尤其是那个傻子恐怕也觉得如萍笑得最好看吧。 王雪琴这么通透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梦萍的妒意,简直哭笑不得,转了转眼珠子,反而争锋相对起来:“如萍是好啊,让我这个当妈的不用操一点心,你看她今天就跟那个何书桓出去了,人家何家可是大家族,爸爸又是当外交官的,如萍的终身就不用愁了。”王雪琴是有意刺激梦萍,让她能从此收了性,到时候她再给好好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她,她就不信了她这么漂亮的女儿会没有好人家。 果然浴室里没声音了,只是水声变得更大了,脸盆敲在地上震天响。 王雪琴不在意地笑笑,想了想劝道:“不过梦萍你放心,我这个当妈的也不会亏待你,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梦萍还是没有回声,此时她正将头放在喷头下面拼命地冲,心思全在如萍跟那个傻子出去的消息上,王雪琴后面说的什么她都没在意了。如萍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为什么她的心这么难受?她也高兴如萍有了好姻缘,可是那是暖她心怀宽她心的傻子! “梦萍,怎么了?有事跟妈妈说啊。”王雪琴等了半天不见梦萍回应,不由急了,起身急急敲着浴室门。 梦萍深吸一口气,也不穿衣服了,直接围了条浴巾打开门,王雪琴惊得后退了好几步,掩口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梦萍咬着唇不说话,拉着王雪琴一屁股坐在床上,盯着王雪琴看了好一会。 王雪琴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伸手就要去摸梦萍的额头。 梦萍一挥手就把王雪琴的手打下,又深吸了口气,方才郑重其事地说道:“妈,我有事问你。” “你先把衣服穿上好吧,要生病的。”王雪琴皱着眉看梦萍,现在的天气可不算热。 梦萍烦躁地挠挠头,然后随手从床上拿了穿过的小开衫罩上,看向王雪琴。 王雪琴无法了,摇摇头叹道:“行了,你问吧。”心却提了起来,梦萍这个样子,不是外面闯了滔天大祸了吧。 梦萍一看王雪琴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想歪了,难道在他们心里她就是只会闯祸的人,也是,反正在他们心里她都不如如萍懂事。冷哼一声,便把今日在街上被何书桓送回家以及自己的心动又纠结的心情一五一十都向王雪琴倾倒而出,说完以后就眼巴巴地看着王雪琴,希望这个在她眼里处理男女关系万能的母亲能给她指道康庄大道。 王雪琴听罢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寻思开了。没想到如萍和梦萍看上同一个男人!看如萍的样子眼珠子都恨不得粘人身上,而梦萍的样子也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平时偏心点但也不能在这种大事上偏向。王雪琴心里不禁埋怨起她两个女儿来,眼皮子也真浅,居然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吗!但转念一想,这何书桓的确是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要势有势,也难怪如萍梦萍看上,果然跟她一样有眼光。 只是看梦萍期待的眼神,王雪琴不知该如何回答。让放弃,可何书桓也不是板上钉钉的是如萍的,人人都有机会,让她去追,似乎又对不住如萍,如萍那里本来就看着如履薄冰。 “妈,你觉得到底怎么样啊。”梦萍等了半天,忍不住催道,又不自觉地加上一句,“如萍也只是刚认识他啊,又没什么。” 梦萍说着无心,王雪琴听者有心,恍然大悟,是啊,这何书桓跟如萍梦萍都是刚认识,根本没说喜欢不喜欢,更枉论喜欢哪一个了,搞不好外边看上他的人也多得是。何书桓这个女婿她要定了,不管如萍还是梦萍,何必先窝里反,得先炮口一致对外。至于是如萍还是梦萍,何书桓自己会选啊,她两个女儿各有千秋总有一个对他的脾性,何况虽然提倡什么新思想,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姐妹两个都嫁给何书桓可不就把何家都能拿捏住也不是坏事,还能彼此有个照应。就算什么也没有也能通过何书桓这条线多认识些青年才俊,一箭双雕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何况,王雪琴转头仔细看了看梦萍,刚进门遇到的时候看何书桓对如萍只是一般的寒暄,却能送素不相识的梦萍回来,是不是梦萍的胜算比较大,再说论长相梦萍比如萍漂亮,这一颦一笑就跟她年轻时脱影一样,当初她能拿捏住陆振华,梦萍还不是青出于蓝,如萍这方面就木木的差了点。 “其实多认识个朋友也没事。”王雪琴斟酌着开口,“何书桓是个好对象,你和如萍妈不好说什么,总要人家喜欢吧。”不管是谁抓住这个好女婿再说,不过潜意识里王雪琴倒是认为敢爱敢恨的梦萍比较容易得何书桓青眼。 “可是如萍?”梦萍眼睛一亮,但随即黯淡下去,犹豫地开口。 “就看何书桓了。”王雪琴耸耸肩,女人还不是得看男人,说完又冲梦萍嘱咐,“你还是快点换上衣裳。”其实也是她词穷,这点心思想想可以,在女儿面前还是不要露出来为好。 梦萍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添了许多疑惑,胡乱地点了下头,却仍呆呆地坐着。 怀念 陆家的晚餐每个人都吃得厌厌的,王雪琴倒想说话,但看陆振华的样子又住了嘴,顺便也捂住了尔杰的嘴。如萍没精打采地挑着饭粒,本来被王雪琴推了一把多好的机会,结果半道上何书桓也不知抽什么风居然说要去赶一篇稿子,她只能银牙咬碎假装大度,而梦萍则聚精会神地盯着如萍看,期望从中可以看出她到底与何书桓有没有超过友谊的发展。这一餐饭吃得最舒畅的应该就只有尔豪了,万事不关心,鸡鸭鱼肉不吃白不知。 “如萍!”陆振华放下筷子,唤道。 如萍此时正在苦思如何与何书桓再有第二次自然而然的接触,因此对任何声音充耳不闻。 “如萍!!”陆振华已有了怒意,声音高了不少,依萍是特例,看着新鲜反而激起欣赏,但只此一例,他绝不容许他的其他子女藐视他的权威。 “呃。”如萍被狠狠吓了一跳,登时回神,怯生生地应道,有些埋怨地看了下梦萍,平常这种时候梦萍早就提醒了。 梦萍咬咬唇低下头,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她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她心里也很后悔。 “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什么!”陆振华不由分说地斥道,王雪琴想要开口被一个瞪眼瞪回。 如萍坐得更加拘谨,头低得不能再低,脸上表情可怜到了极致,平常这个时候尔豪都会出来插科打诨,可是如今的尔豪正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民国的饭菜,的确纯天然无污染很好吃,要是依萍在就好了。想到依萍瞬间心又疼了疼,傅文佩那依萍能过怎样的日子啊!要赶快弄钱,要一定弄到钱! 陆振华训了如萍好一顿,把这几天闷在心底的气都发了出来,别说如萍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一桌子的人除了尔豪面色如常地吃饭外其他人也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钱送去了吗?”训完以后陆振华才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如萍忙急急点头回答:“送到了,依萍亲手收下的。” 陆振华闻言却露出了怀疑,以他对依萍的了解,不把钞票洒得漫天飞就算好了,还会亲手收下?如果是傅文佩收下倒有几分可信,可是如萍也不敢对他扯谎啊,于是确认道:“是依萍?” 如萍忙不迭地点头,虽然她平常有些小心思,但绝不敢在陆振华面前班门弄斧,她不是依萍,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飞扬的马鞭。 陆振华听了沉思起来,难道她们的日子真的困苦到了这地步,不然依萍也不会……她是最像自己的女儿,当初要不是自己的娘亲病得实在没法了也不会去萍萍家做长工,否则是宁死也不吃嗟来之食的。陆振华以己度人,越发觉得不自在,胃口更是没了,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平常给依萍那边送钱的时候王雪琴还会抱怨几句,这次可不敢了,因为抬头就能看见陆振华正站在马鞭前一动不动。 尔杰正要奔上去叫爸爸,被王雪琴一下子抱回来捂住他的嘴带到了客厅的角落耳提面命,而如萍和梦萍都还坐在餐桌旁一动不动,各想各的心事,只是她们都有些隐隐感觉,彼此之间恐怕再也回不去过去的亲密无间。 只是尔豪仍神色自若地吃完最后一口饭,然后忽视王雪琴一再的暗示施施然起身,上楼,绕过陆振华,拐弯,再上楼,回房间淘金去也,陆振华只是只拔了牙的老豹子,不过对着妇孺虚张声势罢了。 陆振华也注意到了一向对自己敬若神明的儿子如今居然这么面色平静地绕过自己,不知为何竟然生不起气来,反而悲哀在心底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尔豪长大了,他老了!当初他也是如此的年华,意气奋发,在东北赫赫名望,如今他已什么都没有了,年华、意气、名望,一去不复返,连永远跟在自己身边永远会叫自己司令的李副官都离开了。 陆振华的神色更加暗淡,只是努力地挺直脊梁,他陆振华什么时候都不能倒下,眉头却皱起,人老了就越来越会想起从前,想起与萍萍的离别,想起收服李副官一起闯荡天下,甚至想起那一日在街上撞到了眼睛酷似萍萍的文佩,然后有了几乎与萍萍一模一样的心萍,再然后有了个性与自己那么相像的依萍。 如今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文佩也就罢了,可是那么忠心耿耿的李副官怎么会连辞别都没有?! 当然一旦怀疑上什么就会越来越钻了牛角尖,陆振华想一想往事比一比现在,越发觉得离了李副官万般无趣,越发觉得当初李副官一家的离开有什么隐情。 回头看了看客厅里那一群神色各异的女人,刚要出口让人去打听李副官的话就咽了回来,女人顶什么用,可恨他现在手里连顺手使唤的人都没了。 不过最近尔豪似乎有些长进了,轻浮之气皆一扫而空,也许可以让尔豪去查查。 陆振华一边筹划着一边又叹了口气,步履有些不稳地慢慢一步一步上楼。 此时尔豪已经在房间里翻个底朝空,其实他刚来之时已经翻过一回,只是不死心再翻了一回,果然败家子就是败家子,一个子都没留着,只翻出一盒子大概前身小时候带过的饰物,有金有银有玉,想了想没鱼虾米也好,这些应该不是假的,可以当不少钱财。 只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尔豪一个骨碌从床上翻起,坐到了写字台上,拿了笔摊了纸,也许只能如此了。知道写了几行字到底没什么心思,进了大学为了人生规划就很少接触小说了,此时要捡起来还要符合前身的行文习惯却是难事,何况心里还记着依萍到底如何,手里一个大钱都没有,登时扔下笔,还是先去看看依萍吧。 将盒子里的饰物贴身藏好,穿上外套,尔豪又下得楼来,除了陆振华已经离开,其余人都在,只是面色都不太好。 “我出去下!”尔豪冲王雪琴打了声招呼。 王雪琴没问什么就点了头,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有如萍突然眼光一闪,看向尔豪。 尔豪自然不会理会,径自准备出门,只是在他正要打开客厅的门时,王雪琴突然又叫住他,递给他一叠钱,笑道:“又没钱了吧,这次怎么就不开口了。自己妈这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身上总要带点钱才像样子,不然人都小瞧你!” 尔豪一愣,随即心里欣喜若狂,面上一点不露,第一次感谢起前身还啃老的习惯,双手倒是急急接过这叠钱,在王雪琴面前不好数,但看这厚度绝对不少,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可没有尊严不尊严的问题,且顾眼下吧。 “行了,以后用钱就说,别这么小家子气。”王雪琴见状笑道。 尔豪却突然想起似乎在电视里陆家的钱都在王雪琴手里掌着,十几年来都被王雪琴偷着便宜了她的姘头,甚至最后一点钱都没有放过,搞得陆家最后只剩下一栋房子和一群米虫。虽然陆家人他不关心,但总是会扯上自己,何况现在自己也急需启动资金,与其便宜不相干的人不如……尔豪开始认真考虑起怎样不着痕迹地提醒陆振华银行账目有问题。 方瑜 比起陆家,依萍和傅文佩之间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去,两人都没心思买菜做饭,一起默默喝了粥吃了包子权当中饭连晚饭,粥是早上剩下的,包子是依萍实在饿得不行跑出去买的,也不知有没有被民国的小贩给骗了。依萍是发现自己与傅文佩的脑电波真的不在同一波段,她之蜜糖她之砒霜啊,索性就不再开口免得再惹得傅文佩泪如雨下,而傅文佩则是觉得依萍不如以往贴心了,又气又怕,气的是依萍怎么就不学好,顶撞了振华还摆着脸,怕的是依萍会不会也如心萍一样也如振华一样离开她,心力七上八下,面上也是一片惨白,白得依萍更倒胃口,嘴里叼着个包子顺便将自己吃的碗筷洗了就自回房间去了,两百块是座山吃空,尔豪那里一时半会想挖出钱来也不容易,得继续想想。 只是她还没进房多久,就见傅文佩推门进来,嘴角抽了抽,勉强摆好一副平静的面孔,也不知她又来叽咕什么,不过一张虎皮,那个男人连你都扔出去了,你就舍不得扔他一张虎皮,你丢不丢人!心里却打定主意呆会不管傅文佩说什么她只管COS她的雕像,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依萍,方瑜来看你了。”这次傅文佩依然是那副可怜相,在依萍满目戒备之下怯生生地说道,然后忙不迭让出半个身子,一个漂亮的面孔露在依萍面前,笑着招呼:“依萍,你看你都多久没来找我,这回我上门来叨扰了。” “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傅文佩不待依萍回话就急急说道,然后逃也似地消失不见。 其实依萍现在也根本没有心力回话了,见到方瑜的那一刻她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在电视里,方瑜是依萍最好的朋友,一直对她不离不弃;方瑜是尔豪一见钟情的女孩,从此琴瑟和谐。眼前的方瑜,更比电视里漂亮灵动,艺术的飘逸在她身上得到了最佳体现。即使没了前身的记忆,面对这个眸光清澈的女孩她也说不出不喜欢。 可是为什么喜欢中带着一丝恐慌!最好的朋友来看自己,应该高兴吧,可是为什么心里堵得慌!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想起过她,甚至连个影子都没有过,电视里依萍落难第一个去找的就是方瑜! “依萍怎么了?”方瑜是常来常往的,因此也没这么多忌讳,径自在写字台边坐下,看着仍窝在床上呆呆的依萍,“哪不舒服吗?”说完便紧张兮兮地来探依萍的额温。 依萍也只得暂时放下满心的思绪,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眼前人,要说了解她都觉得方瑜一定比傅文佩了解前身,可不要露出了破绽。 “没发烧啊。”方瑜疑惑地自言自语,但那关切的眼光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这是种真切的关心,从她的眼睛里她就能看得出来,不是傅文佩似的流于言表,让依萍想起了已相隔一个时空的死党,心里温暖起来,原来只用一个眼神有人能打破自己对这个时空的隔膜的,原先心底涌起的莫名其妙的种种也淡了下去,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摇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心里不舒服。”不关前身只是她想交这个朋友,妈妈说过友情跟爱情一样都是一种遇见,有些人你第一眼看去就知道她会是你的朋友。 “依萍你是不是与那边?”方瑜与依萍从小同学,怎会不知依萍家里复杂的境况,不由急急问道,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了,伯母是个菩萨,依萍一个人撑着一个家已经是很累了。 依萍苦笑着点点头,这件事虽然自己当时根本没当自己是当事人,但回想起来怎能不气,说给傅文佩听她只会哭哭啼啼还间带着叫几声振华,那个情深意重啊,说给尔豪听,他当时也在场,心里肯定比她还难受,也只有对着方瑜吐吐苦水,发泄发泄郁闷了。当即就把那夜在陆家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还冷笑道:“你说这天下有这样的父亲吗?我也是他女儿!”只是不知为何暗暗隐下了尔豪那一段。 方瑜果然同仇敌忾得很,登时脸都气红了,她其实比眼前的依萍更了解前尘种种,小时候依萍常常夸耀她有一个天下最棒的爸爸,那时自己总是不服气地跟她争谁的爸爸最好。只是突然有一天,依萍变了,只字不提爸爸,有人说起还会冲上去痛骂,那一天开始依萍的身上就慢慢地慢慢地长满了刺,几乎见谁都要去刺上一刺,然后换来自己的遍体鳞伤,所有同学都开始疏远依萍了。自己那时也是如此,只是又有一天她看见依萍一个人蹲在教室的角落,明明难过得不行就是咬着牙不哭,好不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关心。依萍其实只是害怕伤害而已,因此自己一次的善意,依萍对自己就从来没有在外面的高傲,有来就有往,人心都是肉长的,于是渐渐地就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在那时她才知道依萍母女俩被她爸爸赶出来,孤苦无依;才知道依萍每个月都要被他爸爸另一个女人羞辱一回,支离破碎;才知道在她跟依萍兴致勃勃谈论理想时候依萍悄悄地撕了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梦想断绝。这样的依萍让她心疼,她很想帮她,可是依萍的骄傲让她无从帮起,她只有经常来看看她经常带些家里做的点心,她有时候真恨自己没有通天的本领可以帮依萍解决无边无际的麻烦。这次更过分了,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动上鞭子了,依萍的爸爸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依萍。”方瑜唤得万般意思皆在其中,难过地看着依萍。若是换作她是依萍,她恐怕早受不了了,而依萍却是这样撑着,让人心疼不已。 “我没事,我这些天已经想明白了,我不能让人人都喜欢我,我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依萍见状忙笑着说道。要是能快点弄到钱,然后有一个长期的合法收入来源就更好了,陆家那边真是太随陆振华所欲了。也不能指着尔豪,其实她知道即使到了民国他亦想成就一番事业也证明自己的存在,她怎么可以拖累他呢! “你一定很难过吧。”方瑜眼中还是满是心痛,以为依萍是强颜欢笑。 “我的没事啦,你不用担心。”依萍只得再次保证,陆振华又不是她爸她伤心什么,只是为前身不平气愤罢了。 无奈方瑜已经认定了依萍已经心痛难耐,伤心过度,还是一个劲地劝依萍别忘心里去,又捡着学校里的一些趣事说给依萍听。 对于方瑜的一片好心,依萍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接受,只得耐着性子去听,还得在脸上渐渐露出轻松的神情。 方瑜劝了好一会,见依萍的脸色轻松了不少,也露出了笑容,又说道:“依萍昨天我妈妈在家包馄饨多包了些,怕放着浪费了就只能送给你和伯母了,等会记得吃啊。” 依萍听了一愣,看着方瑜有些感动有些好笑,这么拙劣的借口亏得她能想出来,是为了照顾依萍岌岌可危的尊严吗?不管如何,这份情她领了。管她以前现在,毕竟现在她才是陆依萍,何必纠结于此。 “谢谢。”依萍真心道谢。 “何必呢,要是真要谢就帮我个忙,我过几天学校有个演出,帮我做套旗袍吧,我们明天去选料子,你的手艺和眼光好极了。”方瑜笑了,又兴致勃勃地说道,心里偷偷盘算着到时乘着依萍不注意多扯一些,让依萍也做一身新衣裳。 依萍却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会做衣服?突然间她眼睛一亮,她想到该如何改变目前的处境了。 撞人 依萍穿越前学的是法律,就像尔豪学的计算机在民国无丝毫用武之处,难道让她去当律师,不说民国的法律与现代的法律差得十万八千里,就说一个年轻女孩说要给人打官司,谁能理会!但是方瑜的一席话却让依萍想起自己比尔豪强的地方,在现代她妈妈是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从小耳濡目染,对于设计衣服做衣服的流程一清二楚,妈妈见她感兴趣也细心教导,要不是有一天被电视里英姿飒爽的女律师给迷了魂她也不会踏上法律这条不归路,但就算进了大学也常常混迹于各个服装设计课程坚持不懈地继续努力,虽说算不上顶顶专业,但做几套衣服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现代资讯爆炸那些美丽的衣服更是数不胜数,将其中创意稍稍改造在民国一定也受欢迎,毕竟女人的钱是世界上最好赚的,对自己的审美观依萍还是很自持的。加之据方瑜说原先依萍也是各中好手,那么就算她做起来也不会惹人侧目。明天就找尔豪商量商量,然后去搞一个市场调查,看着应该行,本钱的话有陆振华的二百块,再叫尔豪弄点,民国的物价应该不贵吧。虽然其中还有许多的问题,但好歹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看到了解决的希望,依萍不由地咧开嘴笑了。 “依萍,你这是怎么了?”方瑜明显被吓住了,依萍现在的表情实在诡异,不是在难过吗,难道悲伤至极就要笑出来吗,依萍莫不是伤心得脑子都糊了吧。 依萍这时才想起还有一个方瑜在房里,忙敛下表情,连连说没事。又因为心中大事想明白了,依萍的心情非常之好,反而笑着招呼起方瑜来,也是迫切需要从方瑜那套出一些常识,无论是民国的还是前身的。 方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乐见依萍这么快就恢复了精神,极高兴的与依萍聊起天来。 这次聊天,双方都十分的满意,方瑜觉得依萍比原先的更契合自己了,而依萍则从方瑜的话语里搜集了大量的信息,双方都是皆大欢喜,更有点欲罢不能了,本来依萍还想邀请方瑜来个秉烛夜谈,方瑜本心也很愿意,但无奈方瑜的父亲是个半中半洋的人,既开放又保守,反应在方瑜身上就是白天支持她追寻自己的绘画梦想,晚上却定了极严的门禁,只能依依惜别。 这是个好朋友,依萍送方瑜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如是想,只是突然又在心底涌起一阵的不安,不过是错觉吧。 虽然及时想起门禁但还是赶了点,想着自家爸爸那连绵不断的唠叨,方瑜的脚步不由更加快了些,又低着头一门心思看路,理所当然地在巷子拐角处与别人撞在了一起。由于奶奶刷了金粉的手指牵引,与她撞在一起的人就是刚才陆家出来急急给依萍送钱的尔豪,他除了怀揣因为当铺关门没当掉的饰物及王雪琴那拿的钱外手里还提着几盒糕点,依萍在现代的时候最喜欢吃零嘴了,现在连饭都吃不好,可得补偿一回。因心急着早点看见依萍也没怎么看路,就这么在拐角与方瑜撞成一团。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都急忙起身,异口同声地道歉,相互尴尬一笑,好在尔豪买的糕点包得瓷实并没有散开来,方瑜忙蹲在帮尔豪一起捡起来,又十分歉意地笑了笑,偷眼看去,这个男人高大英俊,特别是那双眼睛,黑如檀墨,似乎有无数的故事堆砌其中,方瑜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吸进去了。另一个当事人尔豪却完全没什么感觉,这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意外罢了,恐怕没过多久这个意外连带整个人都会在记忆力淡去。见对方无事便礼貌地点点头自顾离去了,方瑜张张嘴终是没问出口尔豪的名字,既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幸好没在刚才丢脸但真的有些遗憾。不过方瑜是个豁达的人,相信老天自由安排,就当做巧合吧,如果再相遇才是缘分,眼下还是应付父亲大人的门禁比较焦急。 没多久在傅文佩几分期待几分敬畏几分戒备的复杂眼神中,尔豪被依萍迎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见尔豪提进来的糕点,依萍眼睛一亮以极快地速度抢了过来,在尔豪失笑下拆开包装将里面的小点心拿出来咬了一口,是赤豆糕,很好吃,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而且还口味正宗,这几天吃得极其凄惨的依萍异常满足,一边啃着赤豆糕一边还顺口问道:“这袋子怎么看上挺脏的,你不会贪便宜吧。” “哪儿啊,我刚撞上一个女孩子,掉地上了。”尔豪极其自然地在依萍的房间找了个位子,好整以暇地回道。 依萍登时哽住了,翻着白眼指着尔豪说不出话来,尔豪当时慌了,忙跑出去不由分说让傅文佩倒了一杯水给依萍灌下去方才好了。 “掉地上的东西,你让我吃,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黑心的人!”依萍一恢复正常讲话功能就对着尔豪低吼道,剩下半块赤豆糕也不迟了。 看着依萍如同以往般地抱怨尔豪笑了,让依萍更加生气,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对着尔豪狠狠扔了过去。 尔豪明显是习以为常经验丰富,因此头一偏就躲过了,气得依萍嘟起嘴别过头孩子气地不理人。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还不成。”尔豪又逗了依萍好一会才开始打圆场。 依萍咬咬唇,狠瞪了他一眼,方才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依然有些介怀,便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尔豪早已习惯了,在现代他也是最热衷把依萍惹毛的,毕竟炸毛的猫咪可是最可爱了。因此毫不介意地说道:“当然是看看你好不好,顺便再送点钱来。” “拿来!”依萍一听立马伸出手。 “什么?”尔豪一愣,没反应过来。 “钱啊!”依萍只差从鼻子口出气了。 尔豪总算明白过来,被依萍黑白分明的眼仁盯着简直哭笑不得,故意装作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将王雪琴给的钱掏出了一大半,当然身为男人怎么着身上要留些钱,因此一小半则被扣压下来。 依萍一接过就认真地数了起来,毕竟她打算开服装店,那个可是要处处花钱的。整整二百四十元,王雪琴果然好大方。也是啊,有钱给情夫玩总要给儿子点甜头尝尝,依萍想到陆家每日都在减少的银行账户高兴的心情去了大半,在她看来陆家那是她的后备库,如今后备库这么被人折腾能不生气啊。 “加上先前如萍送来的,我们现在一共有四百四十元,比照民国的物价水平这笔数目不小了。”依萍这人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分得清轻重,算完账就与尔豪说了。 “这可相当于后世将近五万元钱。”尔豪也有些小兴奋,毕竟数目不小了,虽然都是啃陆家来的,不过用NC们的钱就是心里高兴。 “是啊。”依萍高兴地附和,但随即就沉下脸,五万块要先紧着她和傅文佩吃喝,剩下的用在开店上恐怕不够吧。 “怎么了?”尔豪见依萍一下子萎靡下来,急急问道。 依萍为难地摇摇头,当即把自己想开服装设计店的想法跟尔豪说了。 尔豪一听也是眼睛一亮,但随即也是想到那种种问题眼神也无光了,首先启动资金就不足,更何况民国的上海滩鱼龙混杂,要想开店哪像现代这么容易,恐怕还得有座好靠山吧。难道指望陆家,报上陆振华的名字人知道是哪颗葱啊,不过是个过气军阀,手底下更是一个人也没有,从前半部他都是独自出场而后半部也只带着刚找回来的李副官就可看出来了,可见陆家是提供不了多大的帮助了。那么该怎么办呢,这个点子虽然很好,尔豪也陷入了沉思中。 21 绝望 绝望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半会都想不出好法子。尔豪不忍见依萍皱眉,便故作轻松:“这事放放也使得,好歹现在也没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暂时也有了钱,我还有一份薪水。” “你怎么到了民国就没了雄心壮志呢,我还记得某人说过要做中国的比尔盖茨呢。再说了我能靠你靠陆家一辈子啊,自己没份营生怎么也心里不踏实。”无奈依萍不领情,自从方瑜出现依萍心里就一直有一种恐慌,尔豪是不是不会永远是自己的! “那不是暂时没启动资金,要不我抄袭得了。”尔豪好脾气地摸摸鼻子提议。当他不想做民国的比尔盖茨吗,但也得有电脑才行吧,饭总要一口一口地吃。 “什么抄袭?”依萍眼一横,问道。 于是尔豪便把自己本来打算将那几部闻名的武侠小说做成连载在报上赚稿费的事说了。 “这个主意我怎么没想到,那么多人穿越都抄袭了,我们也是为了生活啊。这事多好坐在家里就有钱赚,为什么不做!”依萍听了极为感兴趣,眉飞色舞地说道。 “你当我不想啊,可是那些书我只看过一遍哪能默出来啊。”尔豪没好气地回道,他在现代可是上进好青年哪会沉迷小说。 “可惜了。”某个也默不出来的人叹道,但犹自不死心地道:“其实也不用一摸一样啊,只要有个大纲自个填也行,民国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指定受欢迎。文字的事也不用担心,现在提倡白话文写作,看看鲁迅大师就知道,何况我看清人写的施公案海公案之类的也不是那么艰涩的。” 依萍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心痒痒,决定也参考下后世的各类作品写一篇家族仇怨争风吃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小说来,指不定也受欢迎。 尔豪一听也心动,他文笔从小在中文教授的爸爸培养下确实不错,毕竟是闭门家中的好事,但嘴里还嘀咕着:“人家是鲁迅,我算什么,同样的歪脖子树,我写了是病句,人家写了是意境。” 依萍知道他已经意动,又听他说得好笑,不由格格笑了,但笑到一半突然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魔怔了。”尔豪不解地问道。 依萍回过神来一下子跳到尔豪旁边高兴极了:“我们都想错了,一直想着卖衣服总要有店才好卖,刚才不是说闭门家中赚钱啊,其实我也可以这样,只要名声打出去了,还怕人不上门,我在家做就好了。就走精品路线,不用多只在华丽漂亮精贵,我想这样就尽够了。” “这能成吗?”尔豪迅速在脑里算计起来,他没接触过时装一块犹带存疑。 “当然成。”依萍笑得几乎眼睛都看不见了,见尔豪的犹疑,又举了一个实例,“你看妈妈虽然有工作室,但大多还是在家里,接了订单一月做几套衣服比别人累死累活卖成衣一年都强。” 尔豪想起他家继母大人的确如此,每天不过去工作室不到半天,其余时间都在家把大家的生活照顾无微不至,但她的名声就是自己这个不关心时尚的人也常常听到,只是他怀疑地看向依萍:“你准备怎么打广告出去?”其实尔豪真正想问的是你有你妈的本事吗,点子再好也要有人光顾才成啊。 依萍与尔豪那有多熟,自然听出他蕴含的意思,登时气不过冷哼一声:“你等着好了,等我给方瑜做好一身衣服,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方瑜是在学校表演,给她做得顶漂亮又加上点现在没有的花色或者配饰之类的,让她帮忙宣传,她就不信了,民国的女人也是女人也爱美。 尔豪好笑地看着依萍的小脾气,但随即就问道:“方瑜?”依萍怎么会认识其他人,尤其没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依萍闻言心一紧,顿时高才的高兴劲都没了,为什么尔豪会单单问这个名字,宿命吗?但还是答道:“是啊,就是前身最好的朋友,刚来看过我了。”她本来还想说方瑜是个很好的人,但想了想终究是咽了回去,她有种强烈的不安,她不想尔豪跟方瑜有任何瓜葛。 尔豪这时也想起方瑜究竟是谁了,电视里自己的爱人,不由有些尴尬,但猛地想起刚才撞见的人,那么她应该是方瑜了,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挺有礼貌的。虽然自己不一定还会沿着原路走,但她与依萍是朋友他也没什么意见。 依萍见尔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嘴边还有一抹笑,心提得更高了,是不是他们已经认识了,是不是他们已经……电视里他们就是在这条巷子相遇的!难道? “你是不是见过方瑜了?”依萍不由分说地质问道。 “在门口撞了一个人,应该是她吧。”尔豪不明所以地回道,依萍怎么了,怪怪的。 撞人,相遇,然后便是天雷勾动地火般爱上了,中间再也插不进一个人!依萍握紧了拳头,咬紧了嘴巴,眼中透着明明白白的恐惧。她从小跟尔豪一起长大,他没有母亲她没有父亲,他们同病相怜,在有人欺负时他帮她,在他难过时她安慰他。是青梅是竹马但不是恋人,因为恋人太多变了,他们舍不得成为恋人然后分离,在各自都拥有崩塌一半的家庭他们是彼此的浮木,相互依靠相互取暖不能分开。后来他们的父母重新组合了家庭,家又完整了,成为兄妹,他是她一个人名正言顺的兄长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不会有任何人抢走了。他们满足于这种扯不断的关系,彼此更加亲密,然后就是穿越也变成一对兄妹,虽然关系不太好,但他们不管他们就是如此亲密的一对兄妹。只是依萍突然发现也许尔豪会另外爱上一个人,到时即使是兄妹也没有黏在一起一辈子的道理,到时他会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家,但她又算是什么!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但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如同针扎般疼,她第一次开始正视,她到底对尔豪是什么感情,是友情,是亲情,还是爱情! 难道宿命是不可抗的吗,也是啊,她只是妹妹,兄妹之情是抢得走的,爱人才是相伴一生的。可是他们从小就说定要做一辈子相亲相爱永不分开的兄妹,为什么。其实作为妹妹应该为哥哥高兴吧,遇见了真爱,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难道她对他是爱情?可是明明是兄妹之情明明是青梅竹马的友情啊。他是哥哥,她怎么会爱上他呢! “依萍,到底怎么了?是方瑜的干系吗?”尔豪见依萍神色不对,不由急急关切。 你还提方瑜,你还提方瑜!依萍整个人都处于焦躁之中,对尔豪的观感更是复杂无比,结果尔豪反而这么一问,依萍当场冲口而出:“你这么喜欢提方瑜干嘛!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尔豪哪想到自己关心的一句话,就惹来依萍如此的话来,“简直莫名其妙!”尔豪也有点恼了。 “我莫名其妙,那你去找不莫名其妙的人啊!”依萍一听更是火上浇油,一边骂一边推着尔豪出去。 尔豪懵了,在他看来依萍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他一门心思为她着想她不仅不体谅反而这么地伤他心。他也不是随人拿捏的人,脸一沉,一掀帘子就走了。 只是刚出了房间就听见依萍的哭声传来,登时什么都忘了急忙冲了回去,将软到在地上的依萍扶起圈在怀里仔细查看又不好追问,只心痛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究竟对他是什么感情啊?!为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看着他闯出去难受看着他奔回来高兴,答案似乎很明显了,以前一直被安然的两人生活粉饰了,依萍绝望地哭倒在尔豪的怀里。 22 深埋 深埋 尔豪见依萍哭得伤心本来想留下来,但还是被依萍给拒绝了,一是傅文佩的眼光已经很复杂,二是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理清自己的万般思绪。尔豪当然不肯走,依萍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就算当初她的生父如此不顾念父女之情她也没这样哭过,彷佛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至于傅文佩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不过依萍哪里肯依,心里本来就难过烦乱不已,哪还容得罪魁祸首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让自己进一步心烦意乱,好说歹说终是撵走了尔豪。尔豪弄不过依萍,只得怀着十二万分的担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依萍在门口看着尔豪挺拔的背影,几乎滴下泪来,咬咬牙回身关门,她需要将心绪好好清理下,这样的事早早想明白对谁都好。 谁知一回头就见傅文佩站在她的身后,欲言又止,脸色很是挣扎矛盾。 “我先回房了。”依萍冲她点了下头,说着就要窝回房间,她现在真没空与谁来个促膝长谈。 傅文佩看着依萍错身离去,伸出手来想要拦住却还是没张口,她刚才在外都听到依萍的哭声了,依萍从来就没这样哭过,即使被振华赶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也不知发生个什么事,心急如焚但尔豪在却又不能闯进去,想要问问面对如此清冷的依萍却张不开口,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母女不再无话不谈了! 傅文佩很伤心,她其实还想告诉依萍,不要跟尔豪多来往,尔豪他毕竟害了可云,可是为了振华她又不能明说,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当然傅文佩的左右为难依萍是不会晓得的,她早已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任由眼泪汹涌地流下。 她真的很笨,很笨很笨!为什么只要见到他就会安心,为什么只和他为所欲为,为什么看见他高兴会比他高兴,为什么看见他难过会比他难过,为什么看见有人接近他会心酸,为什么想要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白发苍苍?!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除了喜欢他甚至爱上他,还有什么会有如此的独占欲还有什么会有如此的亲密度!可是因此从一开始她和他一样都不相信爱情,父母的爱情如昙花一现却带来永久的伤痕,何必爱呢,反正最终当爱不在会反目成仇,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爱,还不如就做家人,就做永远不分开的兄妹。 他们就是如此做的,二十年来因为没有人介入,或者说介入的人都不是威胁,所以他们一直没发现没有兄妹会如此亲密,没兄妹会一直不分开!她或者是他们在脑海里就这么划了一个圈,然后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这个圈里,自欺然后欺人。 而在今天,在穿越到民国,在变成了陆依萍和陆尔豪,在遇见了方瑜,她终于明白了,可是他与她之间已经划下了一道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时候祈祷如果他是她亲哥哥就好了,这样永远都不会有离开的那一天,现在他真的与她有血缘之亲了,她才明白原来他们真的到了离别的那一天。 一旦那个在脑海里的圈散了,所有的事都清晰起来,依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更能猜出尔豪的心意,这些年他从来对她有求必应,这些年他从来对她呵护备至,这些年他从来对她的追求者恐吓威逼,这些年他从来都一直黏在她的身边,没有哥哥会这样做,就算是妹控也不会这样的眼神,炙热得彷佛觉得天地间就只有她的存在。可是他和她一样都是傻子,自以为仍是纯洁的不可动摇的兄妹之情。 眼泪肆虐,心痛得麻木。如果早就发现就好了,他们可以有一段很美好的故事,幸好没有早发现,不然到这个境地会更加不堪! 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幸好就她一个人明白了,幸好尔豪是如一般男人般粗心。就让他认为他们是兄妹之情好了,至少他能够安然! 眼泪又抑制不住地下来了,还有比这更加凄惨的吗!明明他们的灵魂不是兄妹,可身体却是;明明她对他已不是兄妹之情,却不得不继续扮演妹妹的角色;明明很想很想牵着他的手告诉所有人他是她一个人的,却要看着他有一天被另一个女人牵走,即使不是方瑜也会是别人。 将头埋进枕头里,失声痛哭,她只哭这么一次,哭过了,就放弃,即使心在血淋淋地流血。 陆依萍陆尔豪这两个名字让在她的心里划上一刀又一刀,她知道无论他还是她都无法抛开血缘心无顾忌地站在阳光下。故事里的故事只是故事,博人一笑,永远无法发生在现实里。 她明白得太晚,他们的遭遇太过离奇,所以这样的感情她只能选择深埋在心。 哭吧哭吧,哭干了眼泪,也就好了,从此以后他只能是哥哥,再无一丝可能性。 这漫长的一夜,依萍从头哭到尾,将所有的不甘都倾倒而出。 这漫长的一夜,傅文佩一点都没有睡着,听着隔壁低低的哭声心惊肉跳又黯然神伤。 这漫长的一夜,尔豪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慌慌的,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第二天当方瑜一早来找依萍一块去买衣料时吓了好大一跳,依萍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神情也是萎靡。 “你这是怎么了?”方瑜忙急急问道。 “没事!”依萍摆摆手,对方瑜的感觉有些复杂,是因为方瑜她才明白她才如此痛苦,但是又关方瑜什么事,不过是赶上了,既然决定要深埋在心,开始新生活,自然就要把这些放在一边,不管将来是不是方瑜与尔豪在一起,不管现在的心是不是在抽痛。 “要不我们改天吧,你精神头不好。”方瑜建议道,她还想问到底又发生了何事,但为着依萍的自尊心她决定还是别问为好。 “不用,我们走吧,我请你吃早饭。”依萍却拒绝道,不由分说拉了方瑜出门,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干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还有逃避傅文佩闪烁的眼神。 方瑜无奈地被依萍拉走,甚至来不及与忧心忡忡的傅文佩道别,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套出依萍如此失态的缘由为她排忧。 23 感动 感动 民国的上海滩虽然不比现代,但也的确繁荣,商铺琳琅满目扑面而来,更兼之比之现代经常嚷着的复古更是真正的复古,方瑜又是刻意地逗依萍开心,依萍倒也将心事暂时放在一旁,专心致志地逛起街来。 虽然路上各种小玩意都很新奇很漂亮,虽然心伤还没完全调整好,依萍倒没忘了此趟出门是为了给方瑜选布料,这可关系到她和尔豪后面的大业,不敢马虎,因此匆匆看了那些东西几眼就要拉了方瑜直奔衣料店,却拗不过方瑜被拉进了一家饰品店,方瑜早看依萍身上一点饰物都没有的情形不过眼了,正好乘着这个机会送她一个,不过还得讲究策略方法,方瑜有些苦恼地敲敲头。 “怎么了?”依萍还以为方瑜想要先选饰物,皱了皱眉,其实她觉得先确定了意料再找配合的饰物比较好,不过谁叫方瑜是出钱的人她也就从善如流了。 “没事。”方瑜看了看依萍,有些惴惴的,依萍的自尊心可比一般人强了许多。 依萍还为方瑜担心衣服饰物的事,忙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艳惊四座。” 那可关系到她的广告啊。 方瑜不好解释只能胡乱地点了下头,挽着依萍的手进了店门。一进去依萍就后悔了,正好撞见何书桓和梦萍两个人伫在那,大眼瞪小眼。急忙下意识一个闪身拉了方瑜出来,隐在巷子里。 “你说好今天陪我买礼物的。”梦萍不满地嘀咕,嘟着嘴瞪向何书桓,像撒娇多过发飙。 何书桓迟疑了一会,还是柔声道:“梦萍,今儿我报社真有急事,不然明天吧。” 梦萍虽然失望,但眼珠转了转,还是说道:“那好吧,一言为定。” 何书桓见梦萍如此知书达理,不由有些内疚,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梦萍却一下子拉住他,递上一个平安符,红着脸说道:“这是……这是我昨晚做的平安符,算是谢谢你多管闲事。”说完就把平安符往何书桓手里一塞,然后低着头跑了。 何书桓拿着平安符如同拿着烫手的山芋,看了好一会,叹了一声,藏进口袋里,毕竟梦萍是一片好心。 如果就此以为他们两个关系多亲密就错了,这才是梦萍与何书桓第二次见面。梦萍想了一夜,左右一个不踏实,起了个大早随手拿了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平安符就冲到尔豪房间逼问出何书桓家的地址然后上门堵人,妈妈说了女追男隔层纱,她和如萍就是与时间赛跑,反正她上课都听不懂还是追到何书桓要紧,相信妈妈一定举双手赞成。 何书桓的温柔性子,乍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等在家楼下又怎么可能拒绝,就被半推半就地拉到这家据说大上海最有名的饰品店给梦萍的同学买生日礼物做参考。等何书桓反应过来就有些尴尬了,但看着俏生生的眸子却不好直言拒绝因此想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好在梦萍在王雪琴的耳濡目染下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既然已经达到目的,给何书桓留下一个深刻的好的印象并约定了下一次也就顺水推舟不画蛇添足了。 至于如萍此时正在课堂上发呆,盼望着快点下课好找机会去申报一趟就是跟何书桓说上几句话加深下印象也好。所以说瞻前顾后暂时没豁出去的如萍暂输一局。 当然这一切都与依萍没有丝毫关系,面对方瑜担忧的目光,她压下心底的惊悚,嘴角木然地扬了扬。她没看错吧?陆梦萍与何书桓如此亲密地在逛街?!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块了,她来这里不过短短几日,第一次见何书桓的时候他连陆家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这是坐了火箭的速度吗?陆如萍没疯了!依萍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依萍真想仰天大笑,陆如萍啊陆如萍,在电视里你一边跟依萍姐妹情深一边撬起她的墙角来毫不手软,这回看你怎么办?这回王雪琴指不定站谁这边呢,这回陆梦萍可是比依萍还不好相与的,这回尔豪绝不会凑入这场莫名其妙的三角恋,这回你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你如何下手?!依萍不可否认自己很幸灾乐祸,人都是这样,自己难受了就盼着有人跟自己一块难受。 “依萍,他们是你认识的人吗?”方瑜见依萍扬着一抹笑呆滞得有些诡异,不由推推她更加担忧。 依萍连忙回神,想了想,便道:“哦,那个女孩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们……见面总是比较激烈。” 方瑜一听心里早已演起了N多个版本的豪门争斗,当即就不问了,还贴心地找了其他话题带过,依萍乐得如此,顺着方瑜的话题说,两人又再一次进了那家饰品店。 一进店堂依萍就对一根玉蝴蝶发簪一见钟情,可惜那价钱真是天价,只能怏怏收了视线,专心致志地给方瑜挑起饰物来。方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打算悄悄买下来再找机会送给依萍,结果凑近一看,对她来说也是天价,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忘了依萍虽然落魄了但小时候也是披金裹玉的,寻常东西怎么入得了眼。但她真的很想送依萍一样东西啊,于是方瑜开始在自己承受价位里为依萍选起来。 两人各选各的倒也互不干涉,方瑜先选中一只碧玉镯子,回头看看依萍仍沉浸在饰物中,便叫过掌柜的悄声付了钱贴身藏好。 “方瑜,你觉得这条链子怎么样?”方瑜刚弄好依萍就一个回头拿着一条珍珠链子问道,又仔细看了看方瑜,说道,“到时候把链子盘进头发里,配上两颗珍珠耳坠,既素雅又漂亮。” 方瑜刚做了亏心事又一向相信依萍的眼光,看这链子确实便点头应了,依萍得到认同后又挑了同款的耳坠,两样加起来价钱也不贵,方瑜完全负担得起,但依萍的还价能力却不是吹的,这不好那不好地生生又压下四成,因此方瑜付起钱来极其痛快。 挑好饰物两人又进了衣料店,这回两人居然眼光相同就着珍珠链子坠子一眼看中了一块白底点着小梅花的料子,几抹艳色让整体亮了不少。在依萍强大的杀价能力下,方瑜高兴抱着称心的料子,但因着她等会还有事依萍索性借了地方给方瑜量了尺寸。随后方瑜将料子拖给依萍就道别了,依萍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也没心思乱晃了,打道回府了。 家里没有人,傅文佩又不知去哪了,也没上锁,走进堂屋,却见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及好几盘子饭菜,是尔豪来过了,上面布满了关切之意,依萍心一痛,木然地将纸条团成一团,想扔终还是塞进手提包里。 这么一弄依萍好心情没了大半,怏怏地回屋,将手提包及布料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往床上一躺。 “咯噔”一下,似乎手提包里有东西撞上了桌子,依萍狐疑地起身,她里面只放了一个钱夹子而已啊? 起身拉过手提包,打开一看,却见一个盒子在里面,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打开盒子,一只碧玉镯子出现在眼前。 很漂亮很漂亮,依萍这么看着镯子,眨了眨眼,热热的,的确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其他东西。 依萍带上镯子,拿起一张纸,开始细细琢磨起方瑜的衣服来。 24 往事 秦五爷依照往例泡了壶好茶静静地躺在窗边的躺椅上,看着窗外夕阳西下染红了半个天空,不由微微叹气,手里的那份调查报告早已被捏皱了。 “你身子不好,还总坐在风口里,怎么就不能听人好好劝一回。”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一见他的样子就轻声埋怨道但还是温柔地给他披上一件外衣。 “芝兰,你来了。”秦五爷抬起头,对眼前的女子轻笑道,他对谁都可以板起脸,唯独对她不可以。 芝兰却皱起了眉头,眉宇之间担忧不已,叹了口气,在秦五爷对面坐下,问道:“文瑾,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听阿东说你这几日都心神不宁的。” 秦五爷看着芝兰,默了半响,终于开口说道:“芝兰,整整三十年了,我终于找到她了。” “这是真的!那太好了,果然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比起秦五爷芝兰的的情绪却是明显高兴了,忙念了好几声佛,但看秦五爷的样子却不像高兴的样子,又狐疑地问道,“文瑾,难道你不高兴吗?你不是心心念念都要找到她吗?” 是啊,心心念念都要找到她,可是找到了却是……秦五爷并没有答话,反而把手里的调查报告递给芝兰,自己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一对父母拥着一对儿女,其乐融融,心绪拉回了许久许久以前。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秦五爷,他叫傅文瑾,他还有个姐姐叫傅文佩;那个时候他不过黄口小儿,他的姐姐也只是稚龄;那个时候他们住在杭州,父母俱在,家境优越幸福美满。可照下这张照片没多久天就变了,他家的一件祖传之物惹来新来主官的觊觎,随便安了个罪名将他的父亲投入大牢并抄了他的家,他家有财无势,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没多久父亲的死讯也传来,母亲伤心欲绝之下又怕再被斩草除根便将姐姐傅文佩送往绍兴姨母家,自己带了他逃到了上海。母亲本来身子不好,一路舟车劳顿,到了上海还要辛苦做工养活他,兼之父亲的死都掏空了她的身子,苦苦熬了三五年母亲也闭上了眼睛,他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在母亲的遗嘱下他拿着最后一点钱寻去了绍兴投靠姨母,谁知姨母一家因为变故已经搬走了,无人知道消息。他一个小孩子,为了生存只能成了街上的小混混,也就是那时他认识了芝兰,芝兰那时候才只有七岁就被她的烂赌父亲卖进了戏班子学戏,他们是可怜人遇可怜人,相互关照相依为命。 只是他心中总有不甘,他要为父母报仇,他要寻找姐姐,这都需要权势,一个小混混又能如何,经过几个无眠之夜于他终于告别芝兰独自开始闯荡上海。 他敢拼得出去,又被父母教过几年书,没几年被他混成了一个小头目。也是他运气好,没多久居然救了当时青帮头目秦爷得了他的青眼认作义子,他前头已有了四个,是以排行第五。后来就是刀枪血雨勾心斗角,不敢找寻姐姐就怕她受到牵连,扫除了一切障碍终于在秦爷死了以后坐上青帮头目的位子,那时傅文瑾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秦五爷,若不是再遇见了芝兰,也许他都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先是解决了仇人一家拿回祖传之宝,然后便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姐姐傅文佩的下落,只是中国实在太大,他的偏重方向又在南方,因此几年来都杳无音讯,若不是芝兰一直在旁劝说他几乎心灰意冷了。没想到有心栽花无心插柳,他居然在街上遇到了姐姐,她模样与分离时看起来几乎没变,可他明媚动人的姐姐怎会变得如此,懦弱!憔悴!萧索!悲凉! 他不敢置信,一直安慰自己姐姐嫁了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没有一个混黑帮的弟弟还是好事,也许是他看错了,叫了心腹去调查,结果却回来让他如此火大的一份报告。 他的姐姐,居然跟着姨母一家去了东北,却在十八岁的时候天降横祸被一个军阀头子抢了当第八姨太。他家耕读传家,他的姐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给一个土匪般的人当姨太太何等委屈,那人却不好好珍惜,没多久就迫不及待抬进第九个。即使后来失势后逃到上海,还将他姐姐及可怜的外甥女赶走,甚至他外甥女去要生活费的时候更被毒打一顿。最疼他的姐姐这些年就过着这样的日子! 陆振华,我傅文瑾以秦五爷之名跟你势不两立!只是姐姐啊姐姐,你出身大家为什么懦弱如此,芝兰不过一个小丫头当年就敢拿着剪子对上青帮,你却要自己的女儿护着你! 他正想着,芝兰已经翻完了最后一页,不由拭了拭泪,叹道:“文瑾,这些年你姐姐母女很苦!” 秦五爷点了点头,却道:“话虽这样说,我姐姐她也太懦弱了,为人母也不该如此啊。”说完又看了芝兰一眼,笑道:“若是芝兰你,恐怕这孩子不会如此苦吧。” 芝兰此时红了眼眶,双手无意识地抚上小腹,她和他的孩子在一起意外中没了,从此她再也不能生育,只是他却从不在意对她仍是呵护备至,丝毫没提过子嗣之事,他越是如此她越是愧疚,她承蒙重爱三生幸,多感谢当初在绍兴遇见了他。他的心愿她一直知道,如今也真心为他高兴,只是她若有了孩子,一定不会如此,芝兰自有刚烈性,对傅文佩的行为其实很看不上,只是她是他唯一的姐姐,但对依萍却是打心眼里疼惜,同样是有恶毒的父亲同样是有懦弱的母亲同样是不服命运苦苦抗争,芝兰她感同身受,她很想见见这个孩子,何况文瑾也迫不及待了吧,毕竟是三十年不见了的姐姐,便道:“如此,文瑾我们还是尽快与她们相认吧,免得她们再受苦楚。” 秦五爷听了,愣了一会,慢慢地将照片小心地贴身藏好,叹了一声:“三十年不见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现在的身份,说起来尴尬了。”秦五爷的骨子里还是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有些矛盾的,他们傅家时诗书之家,他却混了傅家人最不耻的黑帮。 “这有什么,不过命运所迫而已,姐姐会谅解的。”芝兰忙安慰道,其实她更想说,傅文佩甘心给一个过气军阀如此作践比文瑾丢脸多了,但聪明的她当然不会说出口。 秦五爷又想了一阵,终于在芝兰的扶持下站起,笑道:“芝兰与我一块去吧,我想姐姐看看你。” 芝兰闻言笑了,如此甜蜜。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说网】